賀逸嶠和我講述了他三分鐘出柜的歷程——
他單刀直入:
「爸,我喜歡男的。」
賀爸很鎮定。
「我有一大筆家產。」
賀逸嶠下定了決心。
「你就算家產不給我,我也喜歡男的,喜歡原川。」
賀爸揮了揮手,招呼賀逸嶠靠近一點。
賀逸嶠腦袋湊過去聽。
嘭——賀爸板著臉,用文件拍他腦袋,問:
「你以為我攢家產為了什麼?」
賀逸嶠:「炫富?」
賀爸氣得不輕,連喝了幾口龍井,鄭重道:
「我攢家產,還不是為了我的孩子能做喜歡的事,愛想愛的人。」
說完,父子倆各自沉默感動了一會。
賀逸嶠先打破了沉默。
「爸,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爸爸永遠支持你。」
「遺產還是給我對吧?」
賀爸拿文件扔他。
「遺你個不孝子,當初就該多要一個。」
賀逸嶠看他爸的表情,松了口氣,把地上文件拾起來摞好。
「嚇死我了,那我還是能繼承,我還以為原川要跟我過苦日子了。」
賀爸看不上他這種沒志氣的樣。
「繼承個屁,你這樣都能找到對象,咱家的資產都應該給人家做精神補償費。」
賀逸嶠從善如流:「也行,我吃軟飯也成。」
15
賀董事長用公司大號轉發了狗仔曝光微博,并回復:
【這是我親兒子。】
六個字有千鈞之力。
之前的八卦頓時變得很可笑。
網友們趕來找樂子。
【現在的營銷號也太不靠譜了。】
【我說賀逸嶠怎麼這麼拽呢?我爸爸要是賀董我得翻天。】
【賀逸嶠只是臉臭,待人接物還是很有禮貌的。】
【但關鍵事件沒解釋吧,仗著有背景打人,更可惡了。】
這件事不適合親自回應,公司找好的營銷號,以相關工作人員的身份,放出了那段錄音。
「這里又沒攝像頭,你們干嗎睡一張床?還在演呢,不惡心嗎?」
同時曝出的,還有以前裴佑霸凌其他人的錄像。
雖然裴佑很會找攝像頭死角,但賀逸嶠拿到了之前公司所有攝像頭的記錄。
總有幾個角落的拍攝視角,是裴佑注意不到的。
賀逸嶠調出錄像,看了好幾個通宵。
我勸他:「別看了,再看眼睛都瞎了。」
賀逸嶠將我摟過去,親了親耳朵。
「我眼瞎了,你還是喜歡我。」
「臭美。」
終于找到了幾個賀逸嶠霸凌的錄像,還有對清潔工拳打腳踢的錄像。
打隊友很難解釋,但打一個人渣,受眾會自己將理由補齊。
也有網友在中間發現了華點:
【這倆在沒鏡頭的地方,還非要睡一起!】
【他倆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公司順理成章和裴佑解約。
一時間,裴佑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裴佑離開公司前,約我見一面。
賀逸嶠擔心我的安全,要和我一起去。
我安撫他:
「進公司要過安檢,你放心。」
他這才放我去。
裴佑在公司大廳等我。
見到我,裴佑目光空洞洞地移過來,聚焦到我臉上時,驟然閃現出恨意。
「要是他沒個好爹,我不會淪落到這個田地。」
我語氣沉靜。
「你有這個下場,是因為你做了錯事。」
裴佑眼睛快要瞪出來。
「我不明白,賀逸嶠為什麼喜歡你?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你?
「從小我練舞、唱歌,樣樣都不比你差,為什麼人人都只看得到你呢?」
這麼多年,嫉妒這頭怪獸,伏在裴佑的心頭,等一個撕裂原川的時機。
當原川坦白自己性向時,裴佑知道機會來了。
他竭盡全力羞辱原川。
「那你千萬別喜歡上我,真惡心,死 gay。」
他暢快無比,終于,他有超過原川的地方了。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而原川,是上不了臺面的異端,死 gay。
直到賀逸嶠出現,他才意識到,強制壓下性取向,是沒用的。
他同樣喜歡男人。
但賀逸嶠也喜歡原川。
裴佑想,既然得不到賀逸嶠,那就毀掉。
但沒想到,到頭來,被毀掉的,是他自己。
說到后面,裴佑自嘲一般地苦笑。
「我坦白,這些年,你是我的心魔。
「這次,我想給自己一個解脫。」
他作勢要過來擁抱我。
突然間,他眸光一變,拳頭狠狠砸向我。
「去死吧!」
賀逸嶠沖出來擋在我面前,挨了裴佑一拳,發狠將他踹開。
賀逸嶠將我護在懷里。
「沒事吧?」
我嚇得嗓音顫抖。
「沒……沒事。」
有液體滴在我臉上。
我伸指一摸,是血。
我抬頭,汩汩鮮血從賀逸嶠的左眼流出。
他被刺中了。
裴佑手里攥著牙簽,他一開始就是抱著共毀的心態, 想要劃傷我的臉。
趕來的保安將裴佑按倒在地。
他顴骨抵在地上, 笑聲凄厲。
「我毀了, 你們也別想好過!」
16
好在牙簽劃得淺,賀逸嶠只是暫時視力受到影響。
雙人舞不能跳了。
但是做了新的編排。
錄制那天。
賀逸嶠的雙眼, 被緞帶蒙住。
低緩哀傷的鋼琴音流淌,他只身站在舞臺上,臺上燈光昏暗。
他跌跌撞撞地觸碰周圍世界,被絆得跌倒, 又爬起。
絕望之時,樂曲驟然雀躍清亮。
我一襲水袖丹衣,隨燈光一齊出現, 展開的水袖與蒙眼的緞帶相接, 我擁著賀逸嶠起舞。
舞之所至,燈光次第亮起, 仿若天光漸明。
舞蹈最后,導播切成俯拍鏡頭。
我與賀逸嶠躺在光里, 流光溢彩, 如同置身彩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