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先走了。」
我對上沈胤禮的目光,他矜貴冷淡地坐在那里,四目相對之時,喉嚨里的那個「沈」字最終還是憋了下去。
我懨懨地走到鏡子前,努力地回想謝望剛剛的動作,手腳無力地比畫起來。
謝望抽了抽嘴角:「用點力氣!」Ϋż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今天上午來就是為了跟你們做個告別,下午我就要簽了解約合同給節目組送過去了,不會參加初舞臺了,訓練我也沒用。
想著心里竟然還有些難過。
我開始認真地協調上半身和下半身,復原剛剛謝望的動作。
原本嬉鬧的訓練室逐漸安靜,等我跳完后,寂靜無比。
謝望看我半晌,語氣不再散漫:「跳得……還行,表情別這麼堅毅得像要入伍就行。」
「看來我們檀也不是花瓶嘛。」有人笑道。
訓練室里頓時都笑起來。
我鼻子一時有些酸。
在這里,哪怕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但是還是會互相調侃聊天。他們會喊我的名字。
不像那個別墅,我在那里,只會被徹底地無視,連名字都不會被叫一聲,仿佛我是什麼瘟神。
10
周今聞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正好快要到錄制時間了,其他人也都離開。
謝望斂眉:「你怎麼了?」
周今聞拿出那份合同,指著已經簽上了的「江子檀」三個字:「什麼意思?」
謝望把合同抽過去,快速地翻了一遍,然后遞給沈胤禮:「你要退出?」
我囁嚅:「這個,說來話長。」
謝望冷笑:「你要退出早說啊,我還費那個勁教你跳舞。」
我沉默了,然后點點頭:「對不起。」
謝望摔門離去。
沈胤禮合起合同,淡淡道:「因為顧文茹嗎?」
我猛地抬起頭:「你認識她?」
周今聞舔了舔后槽牙:「顧則他姐。」
沈胤禮嘆了口氣:「你想退出?」
我沒說話。
不想。
在這里我說話有人理我,最起碼不會把我說的話當成耳旁風。
我慢慢憋出來:「她拿我媽威脅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媽在哪個精神病院。」
沈胤禮蹙眉:「這是非法監禁。」
「對,但是……」我諷刺一笑,「顧文茹說她愿意照顧我媽,我爸相信她。」
我媽的家人都在國外,并且因為當年她執意嫁給我爸而早已斷了聯系。盡管她跟我爸已經離了婚,但是她有精神疾病,我爸仍有撫養她的義務。
周今聞接了個電話:「查到了,在城南的精神病院。」
我一愣:「啊?」
沈胤禮冷靜利落地撕掉合同。
「謝望已經開車去城南了。」周今聞道。
我震驚:「現在不是在拍攝嗎?還能擅自……」
我話音未落,周今聞解釋:「顧文茹不同意今天繼續拍攝,她拿江家給節目施壓,要求今天暫停拍攝。」
那就是說,顧文茹她肯定……我今天之內會簽解約合同。
我看著被撕成碎片的紙張,內心竟然有一絲輕松。
「所以你剛剛沒來是因為這件事?」
周今聞頷首:「顧則跟她一起來的。」
我頓了頓:「你跟顧則……」
周今聞哼了聲:「他單方面暗戀我。」
「明戀。」沈胤禮補充。
謝望給周今聞打電話了,他語氣仍舊不太好:「我到了,你們趕緊過來。」
「……那什麼,讓江子檀別擔心了,阿姨沒出什麼事。」
他語氣很別扭,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跟著他們走向地下車庫的時候還驚魂未定:「不是,我不明白。你們認識顧文茹,還知道她是我繼母?」
甚至知道她逼我退出選秀。
沒人回答……周今聞坐上了駕駛座,沈胤禮不客氣地坐了后面。
我也準備跟著坐后面,周今聞語氣涼涼:「怎麼,把我當司機?」
我默默地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周今聞給的手機我落在了宿舍,他把他的手機遞給我:「閑的話刷刷也行。」
我接過去,翻開手機。
網絡上竟然沒什麼人罵我了,因為上午在練習室內,我學習謝望的舞蹈被放了出來,一片好評。
【這哥竟然是有點天賦在身上的?】
【怎麼了,我檀寶怎麼感覺要哭了一樣,寶寶咱們不跳了,別委屈了啊。】
【謝望!眼神!不對勁!檀望 CP 永遠滴神!】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沒有備注。
我本想給周今聞接,結果我注意到那是一串于我而言非常熟悉的電話號碼。
我爸。
周今聞余光掃到:「你接吧。」
我接通,我爸張口就是:「子檀啊,你的股份我已經轉到你名下了。你做得很好,咱們公司的股價一路上漲!你爸我才跟你是一家人,我怎麼可能聽你文茹阿姨的呢?你再有采訪的時候,就多說說咱們公司的好話……」
我掛斷了電話,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劃著,很快翻到了一條熱搜:#江子檀 江家大少爺#
輿論是無敵的,它能毀滅一個人,也能成就一個人。
因為見我在網絡上受到的評價不差,便公開我的身份,為了公司的股勢。
所以我爸跟顧文茹不愧是一家人。
顧文茹想要在我身敗名裂的時候,公開我的身份,逼迫公司股東厭惡我、放棄我,逼迫我爸將他在跟我媽離婚時,答應的給我百分之十的股份轉移給她的兒子。
她的算盤打錯了。
但我不覺得開心。
「我想發一條聲明。」
「可以。」沈胤禮答得干脆冷靜,他透過后視鏡與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