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天,我幾乎喪失了作為人的尊嚴。
我向韓初闕認錯,向他求饒。
最后,我瘋了一樣求韓初闕殺了我。
或許是被我嚇到了。
韓初闕給我穿上衣服,打開了房門,親吻我的額頭,說:「九爺別怕,不會再有了。」
我不信他。
韓初闕很了解我,他知道怎麼挫我的銳氣,知道怎樣做我會屈服。
再待下去,我遲早會被馴成一條只會對他搖尾乞憐的狗。
我必須走,離韓初闕遠遠的。
只是還沒有行動,計劃就暴露了。
韓初闕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告訴我:「九爺,沒有我的允許,你跑不出去的。
「還有,排氣管道,不要再鉆了。」
我瞳孔緊縮:「你怎麼知道?」
這次,我可沒打算躲排氣管道里。
「上一次九爺跑得那麼順利,就沒有懷疑過嗎?」韓初闕摘下眼鏡,目光清明,「那時你傷了秦明懷,秦鎮問我要人,我不能明著拒絕他,只能找機會放你走。當時的情況,如果你進了秦宅,我很難保你周全。」
韓初闕在警告我,他什麼都知道,我跑不掉。
說實話,有點看不起我了。
兩個月后,我成功逃到了海關,沒等上船,就碰到了仇家,子彈打進了肚子里的時候,我突然不明白自己在折騰個什麼勁。
上港想要我命的人多如牛毛。跑出上港,我就再也回不來了。
上港是我的根,我不能走。
還是韓初闕看得透,我確實跑不掉。
韓初闕找到我的時候,我只剩一口氣了。
他握緊我的手,熱淚滴在我的臉上。
說:「九爺,別不要我。」
說:「九爺,活下來。」
我的眼皮越來越重。
卻還想著,原來韓初闕還會哭呢,他以前哭過嗎?
韓初闕又說:「你死了,我就殺了韓泗。你舍得撇下我,總不會舍得撇下韓泗。」
?
又不是我兒子,我有什麼舍不得的。
韓初闕:「九爺,韓泗是你兒子。」
???
11
韓初闕給我氣活過來了。
三個月后,我把韓初闕堵在病房里:「說清楚,怎麼回事兒?」
韓初闕看了我半晌,不情不愿地開口,多少帶點咬牙切齒。
「還不是九爺年輕時候欠的情債。」
我年輕的時候荒唐過一段時間。一夜情沒處理干凈,留下了種。
四年前,女人抱著孩子來找我,被韓初闕攔下。
確認孩子是我的后,韓初闕騙那女人,說我不認他們。
女人鬧了起來,為了安撫她,避免事情鬧大,韓初闕決定自己出錢,養著他們母子。前提是,他們不能見我。
韓初闕很謹慎,不露聲色地幫我養了三年孩子,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直到一年前被秦鎮查到,后來秦鎮就用韓泗母子來威脅韓初闕反水。
整件事荒謬又離譜。
我氣得撈起枕頭砸他,扯動傷口,疼得臉色發白:「你他媽到底怎麼想的?!」
韓初闕接住枕頭,盯著我的傷口,聲音低啞:「我怕你娶她,怕你成家,怕你有軟肋,怕你死,怕你……不要我。
「我那麼無足輕重,九爺說扔就扔了。」韓初闕抬眼,沖我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怎麼做,你才能看見我。」
「就算是為了韓泗,別折騰了。憑著上港現在的局勢,你們離了我,很難活下去。」韓初闕張了張嘴,喉頭滾動,不敢說其他,言語晦澀地重復,「就算是為了韓泗,留下來。」
我閉了閉眼,無話可說。
12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韓初闕了。
」
主臥里,韓泗趴在我的床邊,雙手支著小腦袋:「你下次逃跑能不能帶上我呀?」
嘖。
我捏住韓泗的小臉上下打量:「你是不是有點兒聰明過頭了?」
韓泗眨了眨眼,抱住我的脖子撒嬌:「求求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韓初闕可壞了。」
我瞇起眼睛:「韓初闕虐待你了?你這麼詆毀他?」
韓泗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哼唧:「嗯~我討厭他,咱們跑吧。」
抬頭,看見韓初闕端著杯咖啡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韓泗的背影。
我揚了揚眉,剛想笑,韓泗突然不哼唧了,從床上跳下來,煞有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叔叔,你好好休息,爸爸說外面很危險,你千萬不要亂跑哦。」
轉身看到韓初闕,夸張地「啊」了一聲,乖巧地叫「爸爸」。
「……」
韓初闕端著咖啡,單手拎起小崽子往外走。
韓泗:「爸爸,我們去哪兒呀?」
韓初闕:「去探討一下,爸是怎麼虐待你的。」
韓泗看向我:「帥哥,管管你男人。」
我笑得肚子疼:「韓初闕,你輕點打。」
韓泗:「?」
三天后,韓泗被送走了。
我找韓初闕打了一架,被他掐著手臂摁在桌子上。
「馮猙回來了。九爺,上港要亂了,韓泗跟著我們不安全。」
我冷笑:「你怎麼不把我也送走?」
韓初闕默了片刻,松開我,蹲下身給我穿鞋,就像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因為你是上港的傅九爺,你不會離開上港,就像我不會離開你。你要跟上港死在一起,就像我要跟你死在一起。」
他將額頭放在我的膝頭,悶悶地說:「九爺,別走。」
五指插進韓初闕的發根,我說:「不走了。」
不走了,韓初闕,這輩子,就先這樣吧。
【韓初闕視角】
01
傅究有輕微的臉盲,他記不住自己情人的臉,更記不住我的。
他以為 1995 年是初見,于我而言,那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