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

陸琛被我逼著換了頭像和微信背景，但是那條朋友圈還掛著置頂。

陸琛在評論區打了句話:

【普通朋友，別誤會。】

現在那下面跟了一溜:

【你們城里人管這叫普通朋友？】

我沉默地給金主大人發消息:

【要不你再查查，陸琛不像是直的。】

11

天氣步入十一月份越來越冷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是害怕的，害怕感冒，害怕發燒。

最近我做家教的那戶的小孩感染了甲流，暫時終止了補課。

我琢磨著手里剩的錢，一部分是我的生活費，一部分打給奶奶，最后一部分用來保命。

好像錢賺多少都不夠用，因為上天是不會眷顧倒霉蛋的，當然，金主大人會。

「嘆什麼氣呢，謝小池。」

陸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手熟練地伸到我后頸處捏來捏去，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

這個家伙老是拿朋友那套說辭來糊弄我，還喜歡喊我謝小池，說只有最重要的朋友才可以這麼叫我。

其實我奶也這麼喊我。

「有個賺錢的機會要不要，家里的傻妹妹快升高三了，物理有點差正準備請個家教，我記得你物理就蠻好的。」

我一口就答應了，賺錢賺錢，我要哐哐賺大錢！

陸琛的家在高檔別墅區，雖然一直知道他有錢，但這是我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差距。

開門的是陸琛的妹妹，和他家養的熱情大金毛，名叫二狗子。

一直圍著我轉的那種熱情！一被摸就撲上來，莫名幻視了陸琛。

抱歉陸琛，沒忍住又在腦袋里冒犯了你一下。

「嫂……」妹妹剛開口就被陸琛捂住了嘴。

「這是我家傻妹妹陸曉寧，曉寧，這是你謝池哥哥，別喊錯了啊。

」

「可惡！」

陸曉寧拉開她哥的手：「別管這個笨蛋，謝池哥我帶你去我房間。」

我輔導了下陸曉寧的功課，評估了一下，小姑娘學習成績蠻好的，被他哥騙了。

「謝池哥，加個微信唄，我哥他不讓我加你，我們偷偷加～」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可愛極了。

雖然他們父母經常不在家，可是我能夠感覺到她和陸琛都是用愛澆灌出來的孩子。

他們身上散發的光芒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的，嫉妒的。

輔導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外面下起了細細的小雨，空氣也冷了幾個度。

陸曉寧央求著我留下，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就答應了。

有客房睡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天吶二狗子！你怎麼把客房都搞成這樣了？」

「怎麼了？」我疑惑地走過去。

陸曉寧可憐兮兮地轉過頭:

「謝池哥，二狗子不聽話到處亂竄，把家里幾間客房搞得亂七八糟的，哎，只有委屈你了，晚上跟我哥擠擠吧。」

我朝陸琛看去，他一臉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

我心里憋著笑，這兄妹可真是的。

「好好好，我跟你哥擠擠。」

12

說是擠擠，其實謝池的房間很大，床也很大，躺我們兩個綽綽有余。

整個房間以冷色調為主，只有一個地方不一樣，那里放了一罐亮晶晶的糖果，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鎖在一個玻璃盒子里。

比如一張有著好看花紋的止血貼，一顆紐扣。

「這些是什麼？」

我好奇地看了陸琛一眼，卻發現他很不自在地撓了撓臉，仔細一看耳朵尖都紅了。

「一些私人珍藏，你別管了，好晚了快睡。

」

躺上床，我倆中間離得還能塞一個陸琛。

我想到剛剛朋友圈看到的，沒忍住問他:「陸琛，你還記得許景州嗎？」

陸琛半天沒回答，半晌才傳來悶悶不樂的聲音:「你怎麼會記得他啊……不要想他。」

「謝小池，我手好冷，你作為好朋友不來幫我暖暖嗎？」

陸琛伸出一只手指來勾我的手，十指相扣把我緊緊纏住。

「謝小池，怎麼才能讓你的身體好一點？」

他翻身將我攬住，雙腿夾住我的腳，熱烘烘的身體一下子驅走了我身上的寒涼。

他的心和我的心跳得一樣快。

他抱住我的腦袋亂揉了幾下：「已經忘記的事情就不要再記起，好好睡一覺吧。」

我又沉入了一個個雜亂的夢里。

一個小孩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面容模糊的一男一女卻誰也沒為他停留。

稍大一點的他已經學會了不再哭鬧。

「這孩子估計是有點毛病，不然怎麼他爹媽都不要的，我們是親戚又不是冤大頭，你明個就想個辦法送到他奶家里去。」

少年的他已經學會了忍耐。

「窮鬼，你是只有這幾件衣服嗎？惡心死了，聽說跟你在一起玩會變得倒霉。」

「你考試作弊的吧，你能考這麼高？跟我去查監控。」

再大一點，他好像認命了，灰暗的眸子里閃不出一點光。

「你可真行啊，每次都裝暈，憑什麼老師都護著你。」

「誰打你了？你再去告狀，沒人會跟你坐同桌。」

「聽說你是同性戀，跟我玩玩怎麼樣，別不識好歹。」

劃爛的課桌，亂涂的書本，面容模糊的人好像戴著鬼臉面具朝我走來，那種無力感把他向下拖拽。

那個小孩有時候在天臺上哭，有時候在大橋上哭。

有時候他又拿著一把刀，不知道該刺向那一個個奸笑著的鬼影，還是該刺向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