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礦泉水沖不掉臉龐和耳朵的熱氣。

13

運動會最后一天。

「最后一項，還剩最后一項！北哥，堅持住，你是最棒的！」大壯小李握拳。

我咬咬牙，撐起酸軟的身軀，進行最后一項跳高。

翻過桿子時，心想終于結束了。

啪！

或許分心姿勢不對，我竟然摔在了墊子外，右腳掛到桿子被撇住。

劇痛鉆心。

我抱著腿呻吟。

周圍的人驚慌失措。

一道身影沖過來，趕緊扶起我。

「喬北，沒事吧。」陸集焦急詢問。

我咬牙沒說話。

倒霉催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奶茶店的兼職無法滿勤肯定扣錢，還得貼醫藥費！

真無語。

陸集蹲下身：「上來。」

猶豫片刻，我撲到他背上。

大壯和小李也沖過來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趕去校醫院。

「只是挫傷，并未骨折。」照完片，醫生笑瞇瞇地說，「小伙子身體很棒啊。」

「太好了！」

所有人長長松了口氣。

大壯小李等人還要忙運動會，先走了，醫院里只剩下我和陸集。

我無語道：「我的腿都撇成那樣了，居然只是挫傷，那天我輕輕打你一拳，居然就鼻骨骨折……你身體是不是不行啊？」

陸集手上動作一頓，狠狠瞪我一眼。

我哈哈壞笑。

能感覺到，我和陸集之間破冰了。

好像恢復到從前。

他沒提戀愛的事，我也不想提。

我們倆像朋友一樣相處。

輕松自在。

運動會后，我又去奶茶店上班。

陸集一有空就蹲在店里弄作業、玩手機，儼然把此處當成圖書館用。

沈新宇也來了，點杯奶茶坐在另一邊。

看沈新宇和陸集隔得這麼遠，我猜兩人肯定鬧了矛盾。

等人不多的時候，沈新宇走到我跟前，期待地問：「喬北學長，能單獨聊聊嗎？」

旁邊的陸集抬起頭。

我說：「不能。」

沈新宇咬咬唇，離開了。

他接連來了三天，我都沒理他。

最后一次他硬生生等到我下班，攔住我的去路，眼淚汪汪地問：「喬北，我喜歡你，能不能在一起啊？」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情十分復雜。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對沈新宇的好感已經徹底消失。

不牢固、不深刻的東西，鏟除起來總是很快。

不像陸集，明明只和他談了一個月的戀愛，忘掉他卻用了很長時間，很大的力氣。

而陸集只用一次告白，就讓那些被除掉的感情，再次生根發芽，肆無忌憚地生長。

此時此刻，面對沈新宇遲來的告白，我終于明白，自己從未忘記過陸集。

對沈新宇的感情，只是對少年時期幻影的追逐。

并非真的喜歡他。

如今夢碎，我更能深刻地確認自己的心意。

「對不起……」

頓了頓，我吐出一口氣，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說出來后，竟然有種輕松之感。

「喬北，我真喜歡你。」

沈新宇往我懷里撲。

這次，我躲開了。

沈新宇踉蹌兩步，站穩身體。

我的行動，是最好的答案。

他眼圈變紅，咬唇問道：「我想問問，你和陸集到底什麼關系？他說了些話，我不相信，需要你親口說出來。」

我：「他說了什麼？」

沈新宇：「他說他從頭到尾喜歡的是你，以前是, 以后也是！你們到底什麼關系啊？」

我沉默片刻, 老實說：「他是我前男友……如今, 快要復合了。」

沈新宇哭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左右逢源, 結果只是個炮灰！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我尷尬道：「不是，我和他分了很久才遇到你……」

沈新宇抹掉眼淚：「行吧，與其便宜別人, 你們倆在一起內部消化挺好的。上次你們為我出頭, 還賠那麼多錢, 我真心過意不去……以后我會保守秘密, 真心祝福你們……」

沈新宇哭著跑開, 再也沒來奶茶店。

望著他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心中下定決心。

一轉眼到了月底。

結賬, 拿了 5800 的工資。

我解開圍裙，走到店里陸集身邊，掏出手機說：「發工資了, 請你喝奶茶。」

陸集抬頭, 詫異地望著我, 眼神有點受寵若驚。

我咳嗽一聲：「剩下的錢還你啊。」

陸集了解我的性格, 沒再拒絕, 拿出手機接收。

我挑眉：「不欠你了。」

陸集：「嗯。」

靜了會兒, 我梗著脖子道：「既然互不相欠，那……那我們戀愛吧。」

天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氣說出這句話。

我的臉慢慢發熱，局促不安。

陸集霍然起身，桌上的電腦被掀翻在地。

「靠, 你小心點兒啊。」

「你剛剛說什麼？」陸集顧不得電腦，拉住我問。

「就問你想不想復合……」我別扭地看向另一邊, 「不愿意就當我沒說過……」

「怎麼可能！」

下巴被一只手捏住, 迫使我轉頭看向陸集。

他眼眸含笑：「當然愿意。」

14

陸集的電腦摔壞了，東西也沒保存上。

我挺心痛，他卻咧著嘴笑。

將電腦送到店里維修后，我和陸集重新談起了戀愛。

兩人對彼此都很熟悉。

吃飯、上課、約會……都很默契。

仿佛我們從未分手過。

我這才深刻地感受到——原來這才叫戀愛啊。

為何好多人分手后對某人念念不忘，因為在一起的感覺無與倫比。

陸集就是我的無與倫比。

失去的激情再度回來。

同時回來的, 還有以前未解決的問題——誰上誰下。

陸集問：「為什麼不想做 0？」

我不想提這事兒。

但架不住他一再追問，我紅著臉道：「說了你不能笑我。

」

「絕對不笑。」

我放心了, 道：「剛發現自己性向時, 那時候年齡小, 好奇下偷偷用黃瓜試了試后面, 把我痛死了……從那以后, 我發誓絕不做下面那個, 太痛了！」

陸集嘴角抽搐。

「說了不許笑話我！」

「我沒笑。」

「……」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其實想想, 自己怕痛就讓別人痛，挺自私的……以后我們可以換著來, 畢竟……」

畢竟我也心疼陸集。

陸集摸摸我的頭：「行。」

做好心理建設, 我們再度奔赴酒店。

猜拳決定上下。

我輸了。

一想到黃瓜之痛，我就毛骨悚然。

陸集安慰道：「別怕, 我們準備充分，慢慢來……」

愿賭服輸。

我咬牙躺下。

那天陸集很溫柔。

我居然一點不痛，甚至覺得很快樂。

他處處以我的感受為先, 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我決定下次好好對他。

但連續幾次，我都猜拳猜輸了。

「你怎麼次次都贏啊！」我嘟囔。

他摟著我安慰：「下次你肯定會贏。」

我又打起精神。

其實我已經不抗拒做下面那個。

挺舒服的，也不累。

只是面子上過不去。

「下次一定贏你！」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