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何硯濘率先找我道歉。
我已經無心在這種事情上與他糾纏,擺擺手表示沒事,坦白了自己也有錯后將背影留給他。
我急著去醫院看我妹妹。
我已經記不清我媽是怎麼哭哭啼啼地在電話里向我轉述的了,只記得兩個關鍵詞——癌、手術費湊不夠。
還有……
保守治療的話以后有再也不能說話的風險。
是我的烏鴉嘴靈驗了吧?
我頂著她的身份裝啞巴,然后她就……
可是我犯賤為什麼要讓我妹妹來承受?
上帝我艸你爸爸的!
「周稚!周稚!我們談談吧……」
何硯濘的聲音從后方飄來。
伴隨著身體被拖拽,我眼前一黑,往后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我在醫務室的床上醒來。
何硯濘坐在我的邊上眉頭緊鎖地看著我。
「你媽媽剛剛打電話過來,我接了,她讓你……讓我好好照顧你。」
我眼眶微睜:「你把我暈倒的事情告訴她了?」
何硯濘點了點頭。
我有些心梗。
我媽在醫院照顧我妹妹已經精力憔悴,現在她還得我擔心的事情。
我一言不發地下床,穿上鞋就想往醫院趕。
我沒事的,只是沒吃飯低血糖了而已。
我得去媽媽面前證明一下,讓她收回那份多余的擔心。
何硯濘從背后抱住了我。
我心煩地扭頭吼他:「放開!!!」
「你妹妹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要怪自己,生病這種事情并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是病毒、是細菌和細胞它們干的事情,你不要怪自己,跟你沒關系的,真的。」
我心頭一震,眼淚奪眶而出。
我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哭。
何硯濘將醫務室的門反鎖了,又將我抱回床上塞進被子里,任我發泄。
等我再次醒來時,何硯濘正抱著我溫柔地看我。
輕拍我后背的手摸到了我的眼尾:「我老婆本還存著,有九十多萬,借給你家救急好不好?」
我又哭了一場。
12
我先斬后奏,跟何硯濘打了借條,將銀行卡交到我爸手上的時候才跟他們說明這件事情。
爸媽感動得老淚縱橫,拉著何硯濘的手就要請他吃飯。
何硯濘溫和地笑著:「還是等妹妹手術成功后再一起出去吃吧!」
手術的前一天,何硯濘陪我來醫院看周靈。
她比我還八卦,都不能說話了,還要艱難地手寫下一行丑陋的字:【你是不是在跟你室友談戀愛?】
我心虛地將紙團成球,正要數落她。
頭頂降下何硯濘好聽的聲音:「等你明天手術成功后我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們?
不是,大哥你咋那麼會呢!
我正要糾正,但看見我妹幸福圓滿的笑容又閉上了嘴巴。
出了醫院,我又忍不住情緒低落起來。
錢的事情解決了,手術成功概率有百分之八十,但我還是忍不住擔憂。
何硯濘扯了扯我的袖口,笑盈盈地說:「古江區有座金鐘寺,那里許愿特別靈驗,現在要一起去嗎?」
我心里一暖,突然想牽何硯濘的手。
但是最后我沒有這麼做。
我虔誠地燒香拜佛,捐香油錢撞鐘。
路過被自己吐槽已經商業化成了賺錢機器的許愿樹也主動買了許愿牌。
「希望妹妹手術順利,一家人平平安安……」
我以后不要烏鴉嘴。
空位不夠了,只能寫一句話了。
「何硯濘萬事順心!」
我側頭去看何硯濘,他丫的居然用手罩著寫。
「這麼防我?你到底寫了什麼啊?」
何硯濘笑吟吟地正面著我吹干墨跡。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知道了就得幫我實現愿望。」
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這個撩王咋那麼會呢!
13
妹妹手術很成功,恢復好出院后,爸媽兌現承諾邀請何硯濘吃飯。
席間,何硯濘一直給我夾菜、倒飲料遞紙巾。
氣氛莫名沉寂了。
我媽吩咐我:「小稚,靈兒,你們倆出去問問我們后面加的菜好沒有,都等那麼久了。」
我也奇怪呢,拉上周靈一起出去了。
「哥,你就沒看出來嗎?」
走廊上我妹突然站住,沒頭沒腦地問了我這麼一句。
我以為她又要胳膊肘往外拐,給何硯濘說好話,故作嚴肅道:「你能不能多關注關注自身發展,少關心你哥的八卦?」
她朝我翻了個白眼。
「你真是蠢死了。」
「呀!你怎麼跟你哥說話呢?!」
「你沒看出來爸媽是故意把我倆支出來嗎?」
「支出來?他們有什麼好……」
挖槽!
何硯濘!
我飛速返回包間,里面氣氛果然詭異凝重起來,三人表情都不怎麼好。
我開了幾個玩笑活絡氣氛,但效果很差。
反倒是我媽復雜心痛的眼神讓我腦袋越垂越低。
她的頭發已經白了好多。
回去的路上,何硯濘的情緒依舊低落,我拉他他還甩開我,明顯在賭氣。
我大概能猜到我離開的時間他們說了什麼。
爸媽肯定是看出端倪了,不同意我倆在一起,而我又沒真的跟何硯濘談上……
何硯濘一點底氣也沒有,站在這麼被動的位置是該傷心。
但是,我對何硯濘的心意還沒有多到能讓我愿意面對隨之而來的好多麻煩和壓力。
14
何硯濘失魂落魄的,連續好多天都不搭理我。
我心里也有點難受,情緒越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