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事。”謝一北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抖,牙齒幾乎都在打顫。
曾白楚沒有再理他,近乎強硬地把謝一北的上衣都扒掉,只留了一件襯衣,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把他裹了起來,順手把他整個人圈進懷里。
“沒事了。”他像是哄小孩般地拍了拍謝一北,“沒事了。”
謝一北使勁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掙脫開。曾白楚看起來沒怎麼用力,把他圈在懷里的胳膊卻怎麼也推不開。最后他索性放棄了,將自己的體重全部靠在了身旁的那個肩膀上。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一進家門曾白楚就進浴室放了一浴缸的熱水,拉過謝一北就往里按。
“你干什麼!燙!”謝一北被燙得幾乎跳起來。
“你全身都是冰的!”曾白楚把花灑一摔,提高了嗓門。
“所以說太燙了!”謝一北被凍了太久,四肢幾乎都沒什麼知覺了,對于曾白楚來說正好的水溫幾乎要燙掉他的一塊皮。
曾白楚的嘴角動了動,終歸還是欲言又止地低嘆了一聲,往浴缸里加涼水,看著謝一北坐進了浴缸里。
“你出去。”
曾白楚神色復雜地出去了。
謝一北聽到了咔嗒一聲關門聲,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慢慢往水底滑了滑,將頭枕在了浴缸邊緣。外面曾白楚隱隱約約在說什麼,不知是在和程函說話還是在打電話,他已經完全不想聽了。
看到家里的一切都還是原樣,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是兩天前才出的門,背著自己的雙肩包給許方曉送東西。回來的時候家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都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一切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此刻實在太累,太累了。
從浴室剛一出來便看見曾白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程函說著什麼,眉目間比剛才看起來輕松了些,看他出來程函招呼道:“小謝你怎麼樣了?想吃點東西還是先睡一覺?”
謝一北勉強笑了笑,躲開了曾白楚的眼睛:“我先睡一下吧。”
終于躺到了熟悉的床上,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謝一北醒來時看著床頭柜上的鬧鐘和拉上的遮光窗簾,一時竟搞不清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夜里。
他猶豫了一下走進客廳,曾白楚正在陽臺打電話,看見他后又說了幾句便收線進屋。
平時兩人相處時總是謝一北處于主動。這下他不說話了,曾白楚看起來竟然也會開口。
“你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謝一北想了想:“我想吃你做的雞蛋羹。”
‘“好。”
曾白楚在廚房忙活的時候,謝一北一個一個房間地在屋子里轉悠了一圈。他的手指撫過那些熟悉的家具,也不知道是想要記住這里,還是想要徹底忘了這里。
兩人同睡的大床上有兩床同一系列的被子。其實他是有自己的臥室的,卻硬是和曾白楚擠了那麼久。也難為他了,居然一直能忍耐得下去。
陽臺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收了。就是在那雕花的鐵柵欄邊,他曾經借酒主動親吻了那人。不知道他那時是什麼心情。不過送上門來的,不要也是白不要吧。
洗漱臺上還擺著情侶的牙刷和刷牙杯。謝一北每天早上都搶著用浴室,因為冬天后洗澡的有之前的水汽會暖和一些。
他還總是喜歡在有霧氣的鏡子上寫字,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沒有注意過。想必是覺得很幼稚可笑吧。
客廳的魚還不緊不慢地游著。謝一北看了看它們癟癟的肚子,將手指貼在了魚缸的一側。半天魚還沒有游過來。
“怎麼那麼笨啊。”謝一北輕聲道,還是撒了幾粒魚食進去。
謝一北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曾白楚正端著雞蛋羹出來。他將碗擺在餐桌上,甚至連勺子都準備好了,順勢就在謝一北身邊坐下看著他。
謝一北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正在快要發毛時,曾白楚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什麼?”
“害你被抓走的事。對不起。”
謝一北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一勺一勺慢慢吃著雞蛋羹,突然又覺得面前這個人有種強烈的陌生感。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再演戲?他的話到底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難不成是覺得不能這麼輕松放過自己,還想將那親身飾演的假情假意的戲碼繼續玩下去?
食不知味地吞了幾勺,謝一北索性直接說:“那天你給那個男的打電話時,我一直在旁邊聽著。”
曾白楚明顯地一愣。
“你就看在我們……就看在我至少給你當了這麼久保姆的份上,你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成不成?”
“你問。”剛才的猶豫和歉意仿佛只是一瞬間的事。曾白楚朝椅背上一靠,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神色。
謝一北又往嘴里送了兩勺,一時竟不知道從哪問起。
“將我推下去的那個人,是你們提前安排好的?”
“那些人都是H市地界上給錢就幫忙辦事的小混混。用錢很容易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