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小池決定適當地向他透露一點秘密:“不是,我爸媽。”
同桌:“拿電蚊拍打的?”
池小池被逗笑了:“滾。”
同桌一臉的肉疼:“我靠,這麼好的一張臉,不要給我啊。”
過了一會兒,池小池背《出師表》時,同桌又湊了過來:“你說真的?你爸媽真打你啊。”
池小池:“嗯。”
“那你上次胳膊受傷,說是門板夾的那次……”
看池小池不說話,同桌也明白了過來。
他撓撓后腦勺,神情稍稍嚴肅了一點:“要不,你爸媽再打你,你就到我家來住吧。我家還挺大的。”
池小池自然不會替“池小池”拒絕這份好意:“謝謝。”
從剛才開始便憂心忡忡的同桌這才有了點笑模樣:“乖,叫爹。”
池小池一把把他的腦袋摁進了書里。
離放假還有兩天,人心早已散得一塌糊涂。
二中的旁邊是座小學,大早上就開始調試廣播,不時發出喂喂喂的試音聲。
同學們早讀的時候還有點勁頭,扯著嗓子,跟那雷霆似的“喂喂”聲對抗,其結果就是下課鈴響后,大家的喉嚨集體不堪重負,紛紛起立接水。
結果,這邊剛打上課鈴,化學老師往臺上一站,那邊就開始播放“第二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
同學們紛紛回頭看墻上掛鐘,懷疑是否是老天顯靈,讓時間快進到了課間操。
但顯然,他們想得有點多。
池小池的同桌頹喪地轉過頭來:“大早上的,飛什麼飛啊。”
池小池:“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同桌慨然長嘆道:“一群小屁孩。”
池小池的意見是,大哥,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剛從那兒到這兒兩年。
同桌:“兩年不是年啊。
”
池小池想想,覺得很有道理,就沒有再反駁他。
同桌埋頭看了一會兒化學課本,猛然抬頭:“哦,我想起來了。今天早上上學的時候,我看隔壁那邊來了很多家長,好像是今天要開夏季運動會。”
后座聽到了,驚訝道:“神經病啊。這都七月份了。”
“這不快奧運會了嗎,響應國家號召,全體活動唄。”同桌說,“而且聽說他們搞的是趣味運動會,開場的時候有個廣播操比賽,然后就是袋鼠跳、兩人三足什麼的。說白了,就是玩。”
大家紛紛表示了對小屁孩兒們的羨慕后,本打算回歸現實,安心讀書,誰想第一遍結束后,雛鷹很快便開始了第二遍的起飛。
池小池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們的廣播操,是集體來一遍啊,還是一個班一個班來啊。”
同桌:“……這個爹也不知道。”
事實證明,后者是正確的。
因為他們接下來連放了十來遍雛鷹起飛,隱約還能聽到廣播聲,“感謝X年X班的精彩表演”。
化學老師跟廣播比了一會兒嗓門后,明智地選擇了放棄。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本校老師前去交涉的緣故,廣播的音量不再那麼肆無忌憚,但本來就散成了一盤沙的人心,現在活脫脫成了揚塵。
下課鈴一響,很多學生都跑到了走廊上,拿著卷成卷的課本,當做擴音喇叭,和對面的小學角力。
有幫忙的。
“路XX同學,快去檢錄啊,你媽媽拿著兩罐旺仔牛奶在檢錄處等你啊!”
“路XX同學,你是不是迷路啦!廣播快特麼喊了你十分鐘啦!”
也有混在其中搗亂的。
“五香羊蹄,鹵水豬腳啦!”
“收頭發!收長頭發!”
池小池開著窗戶,遙望著他從未認真體驗過的校園生活。
那一個個剃得只剩下青茬茬的腦袋,一溜煙支在欄桿邊,蹦蹦跳跳,像是鋼琴上的黑白鍵。
這真是個美好的夢境啊。
同桌喊累了,回到座位上擰開水杯,看池小池專注地望著窗外,就拿腳踹他的屁股:“想什麼呢?”
放在以往,他絕不敢對這個不知道是靦腆還是高冷的同桌做這樣越界的動作的,一來不熟,二來怕被女生砍。
池小池難得借著初二這個犯病也會被輕易忘卻和原諒的年紀文青了一把,說:“看到外面沒有?”
同桌點頭:“看見了,都是我兒子。”
池小池還試圖堅強地文青下去:“我想到了一首歌……”
同桌剛喝進去的半口水一點沒浪費,全招呼在池小池后背上了。
池小池:“……你干嘛。”
同桌擦著嘴:“不好意思,我以為你要唱呢。”
池小池:“我唱怎麼了。你聽過我唱歌?”
同桌:“這倒沒有。不過去年元旦晚會的時候,我們都領教過你的二胡。”
池小池早就不記得這茬了,翻找原主池小池的記憶,才想起這件曾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
在半年前的元旦晚會上,他們班玩了一個抽卡小游戲。
第一步,大家把班級里所有人的名字寫在小紙條上,把這堆小紙條歸攏起來,標號A。
第二步,把班級里所有的地點寫上小紙條,譬如窗臺、講臺、課桌,歸攏,標號B。
第三步,把一些姿勢寫上小紙條,譬如劈叉、倒立、鴨子蹲,歸攏,標號C。
第四步,把表演項目寫上小紙條,譬如唱歌、跳舞、拉二胡,歸攏,標號D。
把ABCD所有紙條分別打亂后,主持人會從四堆紙條中隨機抽出一張,拼出一句完整的話,而被抽中的人必須照拼湊出的紙條指示進行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