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一項非常適合魏十六的工作。
以前,能拿到最后存活名額的,多數是“鯰魚”。普通異能者要麼是不懂得怎麼殺人,要麼是異能不適合殺人。
“鯰魚”選擇的基本上是有著攻擊性異能、甘心為機構服務的異能者,相當于專吃紅利的內定冠軍。
在比賽開始前,魏十六拿著代表“鯰魚”身份的小小鐵牌,在手中端詳。
他的“主理人”叮囑他:“要保存好這個牌子。你可以用它和其他‘鯰魚’確認身份,互不相殺。如果遇見危險,你只要拿著鐵牌,默念密碼,就能傳送回膠囊里,可以保你一條命。但這個功能不要在賽程后期使用,會引起別人注意;而且只能使用一次。記住了嗎?”
“我不用聯絡。”魏十六戴上腕表,把鐵牌隨手揣入口袋,“我又不怕死。貓有九條命,我有十六條。”
說罷,他主動鉆入膠囊,戴上頭盔。
再睜開眼時,他坐在一輛顛簸不已的車上。
在他正對面的膠囊里,坐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手腳纖細,是很清秀端正的長相,也是剛剛醒來,正四下打量。
魏十六看了看他貼在膠囊外的姓名牌。
白安憶。
沒有標明異能是什麼,真麻煩。
魏十六就是想為自己的骰子多添幾種異能,不弄清楚別人的異能是什麼,胡亂引來,除了白占地方,沒有別的用處。
于是,他詢問起白安憶的異能來:“兄弟,你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經出口,便走向了兩條全然不同的支線。
上一世,白安憶對眼前的現狀雖是迷茫,但仍很有風度地回答他:“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
魏十六以為他在開玩笑:“這麼神秘啊?”
白安憶苦笑一聲,也沒說什麼。
這反倒更勾起了魏十六的興趣。
但在比賽開始后,臟辮男爆頭葉歡,人群混亂一片,他一回頭,發現白安憶狼狽慌亂間竟鉆到了車下,懵了一瞬,想,他不會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異能吧。
于是魏十六就沒有再想去找他的念頭。
與白安憶的再次碰面,就是偶然了。
魏十六接連殺了兩個人,找了個小水塘洗手。
好容易把手洗出肉色后,他不經意扭頭,竟見白安憶身披一件白大褂,趴在一個人的背上,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前頭那人的臉。
二人一同前行,看上去很是親昵。
……他居然還沒死?
魏十六著實好奇,便跟了上去。
他對白安憶不感興趣,因為他基本可以確定,白安憶真是個廢物點心了。
但是那個愿意背著他的人,說不定很有趣。
他尾隨著白安憶走入一片林子,逡巡一陣,打算進入打個招呼,卻見白安憶雙手插兜,自內走出。
因為無意隱藏自己,魏十六和他在林外撞了個面對面。
雖只是一面之緣,但魏十六覺得他有些古怪。
他身形、樣貌都與自己在車上見到時一模一樣,氣質卻迥然兩異,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諷笑:“這位先生,你跟了我們一路了,有什麼事情嗎。”
慣性隱藏的魏十六見到這樣虛假的笑容,自然以為是遇到了同類。
當然,他不需要同類。
他只需要同類的性命,以及他的異能。
兩人相遇太急,魏十六根本來不及搖骰子,搖了也來不及看。
好在,他還有武器。
他手握一個尖銳的木舂,背在身后,面上卻如有春風:“白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對面的人挑眉:“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魏十六跨前一步,“在車里,我就坐在你的對面,我叫魏……”
話未說完,他便搶上三步,揮舞木舂,想將木尖搠入他的胸口。
以他的經驗而言,正常的異能者,在危急時刻反倒會忘記要使用異能。
畢竟做了那麼久的普通人,遇到生死之關,頭腦空白,才是本能。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白安憶根本沒有容他把話講完。
在他距離白安憶還有兩步之遙時,就無法再寸進分毫了。
魏十六有點不可置信地抬手,撫上額頭。
在他額頭正中,釘著一把甩刀。
刀鋒盡入腦中,只剩刀柄。
白安憶冷聲道:“……我對你叫什麼不感興趣。”
在劇烈的疼痛中,魏十六帶著滿面的詫異,朝后倒下,斷絕了聲息。
白安憶俯身,試了試他的呼吸,又摸過他的心跳和脈搏,確定沒有問題,才伸手拔下他額上的刀,拉過他的衣襟,把紅白之物擦拭干凈,又發現了他掛在腰上的鐵牌,眉頭一皺,信手扯去,打算回去再做研究,最后收刀入袖,轉身欲走。
白安憶的確謹慎,能提防一切,卻唯獨不會提防一個死人。
于是,當一把尖銳的木舂自后穿透他的心臟時,白安憶只來得及低頭看了一眼穿透前胸的木尖,便被一只仿佛被燒熔了皮的粉色小手捂住了口鼻。
魏十六用膝蓋抵住穿透白安憶后背的木舂頂端,把生滿木刺的木舂一點點完全捅入他的身體。
他口中發出尖細的聲音:“……真疼。”
魏十六殺了十八個人,吸取了十八條人命,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殺。
死的滋味并不好受,現在他渾身火燒火燎,宛如渾身吸滿螞蟥,表面的皮膚龜裂開來,白色的皮膚碎成屑狀,紛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