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燈的開關在他的撞擊下不小心被觸動,整個房間一瞬間暗下來,無邊的黑暗中,江淼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盯著眼前的賀子炎。
“我們認識幾年了?”賀子炎忍著咳嗽,“好像很多年了。”
“快四年了。”江淼回答他,“練習兩年,出道兩年。”
他們之間的曖昧拉鋸不是一天兩天,是四年。
賀子炎笑了笑,聲音很虛弱,“都這麼久了,我還是搞不懂你。”
說完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偏過頭,可手還是拽著江淼的手腕。
江淼下意識抬起手,想拍他的后背,可又懸在半空。
“為什麼想搞懂我?”江淼的聲音里依舊帶著笑意,甚至顯得他有些殘忍,有些不近人情。
賀子炎的臉都有些紅,不知是發燒還是咳嗽引起的,他擰著眉頭,往日眉眼里的戾氣幾乎消失不見。他被江淼反問得說不出話,只是皺著眉,用很倔的眼神看著他。
太近了。
他們之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令江淼不安。他抬了手,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感受到溫度后皺了皺眉,“這麼燙,你還不躺好,在這鬧什麼呢?”
他的語氣帶了一些責備,但還是很輕柔的,和他往日一樣,對每個人一樣。
“因為你對我忽冷忽熱。”說出這句話,賀子炎仿佛很不容易,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重復了一遍。
江淼笑了,“賀子炎,你好沒良心。”
他仰著臉,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過近的距離里顯得有幾分微妙,“你告訴我,怎麼算忽冷忽熱?”
高熱之下,賀子炎的大腦仿佛失靈了一眼,無法思考。
他定定地望著江淼,大約是生病的緣故,眼神顯得有些脆弱,瞳孔很亮。
“你現在這樣不就是嗎?”
江淼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我怎麼樣了?你出去工作,我幫你收拾行李,你生病了,我照樣關心你,照顧你,還要怎麼樣?再好的隊長也不過這樣了吧。”
他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對自己不齒。
過去那麼多難熬的日子里,他偶爾撐不下去,又不想像個不負責任的小孩一樣爆發出來,也找不到放縱的渠道。
只有在賀子炎面前,他不做那個完美的隊長,可以做個卑劣一點的人。
他有意識地設下圈套,對賀子炎的一步步靠近甚至感到愉悅,因他的上鉤而收獲快感。
但他沒想過要更多。
“我們本來就只是朋友,隊友,同事。”江淼其實并不想和一個病人爭辯,但說出口的話似乎又不受他的控制,但語氣依舊是溫和的,體面的。
“就算是有什麼更深一步的關系,也只是營業而已,你想要我怎麼樣呢?”
這句話無可避免地刺中賀子炎的心。
他的眉頭皺起,并沒有開口。
他們之間的空氣仿佛是灰沉沉的,江淼看見賀子炎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心底傳來一陣細密的痛感,像是許多許多針密集地扎上去。
哪怕現在賀子炎讓他出去,或者自己開門,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江淼都不意外,也不難過,這是人之常情。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賀子炎只是垂著眼,啞著聲音開口。
“我……我沒想怎樣,只是不想你不開心。”
他拽住江淼的手也逐漸松開,垂在身側。
這算是以退為進嗎?
江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腦子里緊繃的最后一根理智的防線,斷了。
“那個紙條我看到了。”
聽到這句話,賀子炎有些懵然地抬眼。
下一秒,江淼伸出雙臂,勾住了賀子炎的脖子。這樣的動作幾乎讓他渾身僵了僵。
從未有過的親密。
“你說的,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拿你尋開心。”江淼仰著臉,眉眼沒有變彎,眼神純真。這張干凈的漂亮的臉,漸漸湊近,最后的詢問幾乎是氣音。
“可以嗎?”
賀子炎的喉嚨燒得干啞,光是站在他面前都很困難,更不用說用所剩無幾的理智去抵擋江淼。
他根本不想抵擋。
江淼很輕地將嘴唇壓在賀子炎的唇上,氣息溫熱。賀子炎的大腦空白了,僅剩下模糊不清的觸覺,只感受到江淼的柔軟。
對方仿佛更加游刃有余,松開來,看著他的眼睛,“這樣也可以?”
賀子炎愣愣地盯著江淼的嘴唇,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啞著嗓子開口,“這樣你會開心嗎?”
江淼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突然笑了,“會啊。”
他的笑眼好看得要命。
“很開心……”他摟著賀子炎的脖子,又一次湊上去,親吻了他的唇角和下巴。
每一次親完,他都會退開些,去看賀子炎的雙眼。
“我在你生病的時候做這種事,好像不太好。”
盡管他說了不好,但還是又一次湊近。
就在江淼的唇尖即將再次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門外忽然傳來什麼聲音。
大門打開了,有人回來。
江淼停住了,打算退開,可就在這時候,賀子炎摁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壓在門上吻了上去。
很用力。
這一吻措手不及,和之前江淼的幾次撩撥完全不同,賀子炎的吻帶著強烈的侵略性,甚至是粗暴和野蠻的。
[淼哥?]
隔著一扇門,江淼聽到了方覺夏的聲音,一瞬間有些清醒,想推開賀子炎,可賀子炎卻更加變本加厲,用手掐住了他的下巴,逼迫著他張開緊閉的唇齒,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