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第68章
賀聆回去時就發現柏珩悶在被子里,柏良已經不見蹤跡。
柏良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他拋下所有工作來A城,近兩日柏珩情況穩定一些后便開始遠程辦公,忙得昏天暗地,十足十的工作狂,盡管這樣,他也沒落下照看柏珩。
雖然請了護工,但他白天幾乎待在醫院邊工作邊陪護,賀聆有時候看著都很想問一句他哪來那麼多的精力。
夜間陪護則落在了賀聆頭上。
病房里架了臺小床,賀聆睡了幾日,腰酸背痛,但無論柏珩怎麼暗示他可以上床睡,他都當作看不見。
平時他進病房都能瞧見柏珩炙熱的眼神,今日倒是躲起來了,賀聆本來不想搭理他,又怕他把自己悶死,想了想還是過去掀開被子,“你又怎麼......”
話音在見到滿臉淚痕的柏珩時戛然而止。
柏珩竟然躲在被子里哭,眼睛和鼻尖緋紅如霞,臉頰濡濕一片,他像是也知道丟臉,看都不敢看賀聆,迅速拿手捂住了臉,這才發出一點點啜泣聲。
賀聆已經很久沒見到柏珩哭成這樣了,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問道,“你哥都告訴你了?”
柏珩瞬間僵硬的肢體佐證了賀聆的想法。
賀聆隨手抽了幾張面巾紙丟給他,淡淡道,“別以為失憶了就是免死金牌,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我能記恨一輩子,哭有什麼用,我要是你,現在就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謝罪。”
柏珩拿胡亂抹了兩下臉,竟然真的就要起身。
賀聆嚇了一跳,眼疾手快按住他,“你還想不想好了,別動!”
柏珩哐一聲被按了回去,后腦勺狠狠磕在墻壁上,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賀聆不是故意的,幾瞬,沉吟道,“我就當這是你給我磕頭了。”
柏珩淚涔涔地看著賀聆,哽咽地說,“賀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對不起。”
“你真覺得對不起我?”
柏珩連忙點頭。
“那好,我們兩清,我就原諒你。”
柏珩聽見賀聆這句話,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抽噎著說,“不可以,我不要,你罵我吧,打我一頓,不,十頓,只要你能消氣,我怎麼樣都行。”
賀聆皺眉看著聲淚俱下的柏珩,要是這是裝的那也太逼真了,他覺得柏珩不該有這麼好的演技,可他們分別了一年有余,柏珩變成什麼樣他不可得知。
他心里清楚這話也只是試探著說一句,以柏珩的性格怎麼可能跟他兩清呢?
“我可不想被人舉報毆打傷患,”賀聆無奈地拿濕紙巾給柏珩擦眼淚和手,“先欠著,等你好了我想打再打吧。”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賀聆把濕紙巾丟進垃圾桶,沒有正面回答柏珩的話,“時間不早了,睡吧。”
他剛起身,就被柏珩握住了手,柏珩泫然欲泣,顫聲問,“賀聆,你不喜歡我了嗎?”
賀聆靜靜地注視著他,他似乎已經在賀聆的眼神里得到答案,連連搖頭,“你還是別說了,我不想聽,為什麼我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明明我們在家里還好好的......但是賀聆,我一定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你別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
賀聆道,“一年不見,你還挺得寸進尺。”
柏珩握著賀聆不肯撒手,賀聆想把手抽出來,他一著急就想跟著起身,疼得悶哼一聲,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腹部的手術口子。
賀聆條件反射去查看傷口,見到紗布有血絲滲出來,幸而并沒什麼大礙,松了口氣,抬眼就見到柏珩破涕為笑,沒好氣道,“你笑什麼?”
柏珩嘟囔道,“你關心我。”
賀聆一怔,咬牙道,“任何一個病人在我面前我都會這樣,你握夠了沒有,還不快點睡覺。”
柏珩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賀聆的手,躺下來時卻還在笑。
從他們鬧分手那一刻開始,柏珩不是沉著臉就是在哭,賀聆再也沒有見過柏珩這麼純真的笑,好似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齟齬,只有美好與甜蜜。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是覺得不如就這麼糊里糊涂下去算了,省得所有人都在皆大歡喜,只有他耿耿于懷給自己找不痛快。
賀聆避開柏珩燦亮的眼睛,關燈走到小床睡下。
他有點失眠,又不想吵到柏珩,悄悄地翻了個身。
“賀聆,你睡了嗎?”
“怎麼了?”
“我會對你好的。”
這句話是他們在大雨中確認關系后柏珩對賀聆的承諾,如今再聽,心境雖然大相徑庭,但賀聆回想起當時的美好,也難能有絲絲動容,他沒有再對柏珩冷嘲熱諷,嗯了聲當作回應。
柏珩又語氣輕快地小小聲說,“好喜歡你。”
他說完像是怕賀聆反駁他似的,立刻黏糊糊地說晚安。
病房里徹底靜下來了,不一會就有細微的呼吸聲交疊,一夜風平浪靜。
——
回程那日,天朗氣清。
柏珩的傷勢按理說不宜舟車勞頓,但他的膝關節修復手術刻不容緩。
全程有醫護陪護,因此一路很是順利,當晚就轉入了柏良安排好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