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問:“有治愈的辦法嗎?”
趙院長搖了搖頭,“這也是我主要想告訴你的,根據我自己的臨床經驗,分離性身份障礙的治愈率不高,陸秋深的情況又是最難處理的。”
“淺顯來說,他的兩個人格是互補式的合作模式,這是患者在長期虐待折磨的環境中尋求到的生存方式,強行破壞可能會造成負面影響,這也是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跟他提起的原因。”
孟舟野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多年,他就一點異常沒有察覺出來過?”
“不用為此感到驚奇,分離性障礙的患者往往有自動填充記憶的能力,若非外力干涉,他自己是很難察覺的。”
“如果干涉了會怎樣?”他問。
趙院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猶疑著開口,“要麼第二人格永遠沒法出來,等于某種程度上的治愈,要麼第一人格接受不了,引發更加嚴重的負面影響。”他頓了頓,眼中有寒光,“人腦,是極其復雜的,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第一人格醒來的觸發條件是什麼。”
一番話,像清醒劑,讓孟舟野重新看清了現在的處境。和醫生談完,他獨自走回病房,透過玻璃的探視窗口,他看到陸秋深坐在床頭,眼睛憂傷地盯著床頭柜上的半碗面湯。
他推門進去,“在想什麼?”
那雙眼底的憂傷忽就散了,變成灼爍亮光,星辰一樣閃耀,漂亮眼尾上揚,好像彗星尾巴的流弧。
“我在想,他什麼時候回來。”
孟舟野走過去,把湯碗收拾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他還沒能接受,他沒有辦法習慣。陸秋深就坐在這里,陸秋深卻不在這里,他的秋深哥哥,正躲在某個漆黑的角落,不愿意出來,沒有人能拉他出來。
寒冷冬風灌進病房,陸秋深眼尾泛紅,自言自語地說:“反正我是習慣了,他還有場話劇得去表演吧,只能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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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分裂這個點,靈感來自我一朋友,兩種人格的相處模式和記憶這些方面,是直接參考他的癥狀,有改編。
孟舟野的心情就是我發現他有第二人格時候的心情,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失憶,因為關系那麼好,他突然就不認識我了,后來發現是分裂,我把第二人格的存在告訴了他,導致他現在有5個人格了。
唉,所以 我有罪
愛他,只愛了一部分
《青紅》正式演出那天,宋青疏沒有到場。
陸秋深在舞臺上謝幕,觀眾席掌聲雷動。鞠完躬起身,他看到站在第一排的孟舟野,臉上沒什麼笑容,平靜地鼓著掌。
表演結束后,他回后臺卸妝,服裝繁瑣,需要兩個老師幫忙才能脫下來,隨便披了件外套,臉上的妝來不及卸了,他微笑著和工作人員道別,隨李曼從后門離開。
小陳的車在后門外,孟舟野也在車上。
陸秋深朝他笑了笑,“我剛剛表現怎麼樣?”
他點頭,看上去有點應付,“挺像的,和他一模一樣。”
“又不是問你這個。”陸秋深失望地說,“我演得好嗎?”
孟舟野略微抬眼,看到他眼尾暈染出去的粉色眼影,眼線細長,勾成狐媚模樣。
“很好。”他由衷夸贊,“不比他差。”
陸秋深很輕地嘆了口氣,“你非要把我們分得這麼清干什麼?我和他就是一個人。”
孟舟野平靜地注視著他,沒有說話,伸手把他外套的衣領拉攏,遮住暴露空氣中的鎖骨。
李曼坐在前排,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表情凝重。
保姆車的目的地是MYU公司大樓,到了停車場,孟舟野先下去,陸秋深跟在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他轉頭,“怎麼了?”
“牽啊。”陸秋深唇角帶笑,“你忘了我們在營業了?被拍到怎麼辦?”
孟舟野抿了抿唇,握住那只手。
他忽然想起以前陸秋深跟他吵的,正常夫妻也用不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到了樓上,會議室,里面已經有人在等。見到他們進來,坐在辦公桌右側的年輕男人站起來打了個招呼,“陸老師,孟老師,我是宋導的助理,我姓姜,叫姜逸,叫我小姜就好。”
陸秋深客氣微笑,“宋導怎麼沒來?”
姜逸說:“宋導這幾天生病了,新片的事兒暫時交給我了,放心,我之前執導過兩部電影,賣座都還行,有一定的經驗。”
陸秋深驚訝,“那得叫姜導才對。”
他謙虛得有些過頭,“這次我就是宋導的助理,來學習的,我從業經驗還沒陸老師一半多,叫小姜就可以了。”
小姜就小姜吧,稱呼而已。打完招呼,姜逸主動熱情地給他們介紹桌子上的人,該來的都來了。
一早便說了要開會,因為生病住院,耽誤到現在。這是陸秋深首次拿到新片劇本,白色封皮上寫著兩個字:哀思。
他皺眉,“新片片名叫《哀思》,和《不論哀思》有什麼關系?”
姜逸和氣地解釋,“沒什麼關系,劇情設定方面有類似,但是一個全新的故事,宋導親自編劇。”
陸秋深翻開第一頁,主角的名字還是齊舒寒。
他把劇本翻過去,手指敲向名字的位置,“你跟我說沒關系?”
“我看完了,確實沒關系,否則就成翻拍了。”姜逸為難地說,“宋導的解釋是,這個劇本按照真人真事改編,也將是他最后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