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一樣,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樣。
凌頌怔怔看著。
“溫元初。”
“嗯。”
“……溫徹。”
“嗯。”
心里頓時就生出種如釋重負之感。
凌頌撇嘴:“你還真是那個死鬼啊。”
“嗯。”
“為什麼變了這麼多?”
溫元初抬手,輕捋他的頭發:“你不喜歡他那樣的,所以我改。”
……這還差不多。
凌頌打了個哈欠,驟然放松下來,他很快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明明還有許多事情想問溫元初,算了算了,明天再問也一樣。
溫元初幫他把外衣脫了,將人塞進被子里:“睡覺。”
凌頌拉住他的手,閉著眼睛嘟噥:“你別回去,留下來陪我一起睡。”
溫元初的親吻落到他額頭:“好。”
放松下來后,凌頌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一夜無夢。
再醒來已經是十點以后。
溫元初在跟人打電話,凌頌瞇著眼睛聽了一耳朵,應該是他哥。
他沒興趣多聽,打了個哈欠,翻過身去還想再睡一會兒。
身邊的床鋪陷下去些,溫元初坐到他身后,隔著被子將他抱住:“醒了就起來吧,我們去吃東西,下午公布成績,開頒獎典禮,之后接著是高校宣講會,你跟我一起去嗎?”
凌頌立刻清醒了,睜眼看向他:“你考了第幾?”
“確切的名次還不知道,下午會公布。”
溫元初已經拉開了窗簾,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凌頌半邊臉上,在他翹起來的頭毛間跳躍。
剛睡醒的人神情還有一點懵,溫元初俯身低頭,吻上他的唇。
五分鐘后,凌頌坐起身,舔著唇抱怨:“我還沒刷牙,親什麼親。”
等到他去浴室沖了個澡,刷牙洗臉完出來,溫元初已經叫了客房服務送來早餐。
“先吃點墊肚子,一會兒去外面吃中午飯。”
凌頌啃著油條,目光不時往溫元初身上瞟。
溫元初:“你看什麼?”
凌頌輕咳一聲,說:“溫元初,從前的事情,你還沒給我講明白呢。”
溫元初也在吃東西,點點頭:“嗯,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你是怎麼死的?”
溫元初捏著筷子的手稍稍頓了頓,輕描淡寫道:“你不是都在書上看到了?”
“真是被人亂箭射死的啊?”
“嗯。”
那得多痛。
這一句凌頌猶豫再三,始終問不出口:“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以你的本事,不至于那麼短時間就被起義軍打進城吧?”
溫元初夾了一塊甜糕塞進他嘴里:“沒有你了,我為什麼還要守著那個殘破的江山?”
凌頌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溫元初起身去給他燒水。
凌頌的目光跟著他轉。
所以他死后,溫元初經歷過怎樣的折磨,這輩子前頭這些年又是怎麼過的……
他不敢想。
在他委屈難受的時候,溫元初捱過的痛苦并不比他少一分。
可是這個人,從來就沒有抱怨過。
從來沒有。
溫元初倒水時,小混蛋湊上來,從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貼著他不放。
溫元初摁了摁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提醒他:“我在燒水,你讓開點,別燙著了。”
凌頌偏不讓,抱他更緊。
“你有本事再罵我啊,不罵我就不放,嘿嘿。”
溫元初閉了嘴。
說不動就算了,由著凌頌纏著自己。
等干完事情,再把人推回沙發里,兩手撐在沙發兩側,彎下腰平視他的眼睛:“凌頌,你怎麼了?”
凌頌有一點郁悶,手指戳他肩膀,垂著眼小聲說:“你怎麼就不躲呢,就算撒手不干了,也可以躲起來,沒必要特地去送死啊……”
溫元初捉住他的手,到嘴邊親了親:“都過去了,沒事的。”
他確實可以不去送死,他只是故意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用萬箭穿心的痛,來懲罰沒有護好凌頌的自己。
但這個,他永遠都不想再告訴凌頌。
凌頌抽出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所以你為什麼從前不告訴我呢?你不說,我一點不知道你喜歡我,你還總是兇我、罵我。”
溫元初看著他,認真說:“怕你不懂,更怕你為難,等你去了我才知道,人沒了,什麼都是空的。”
“上輩子對你不好,是我的錯,但是這輩子,你仔細想想,我罵過你幾回?你不能冤枉我。”
凌頌想了想,好像確實是,只有那回騎馬差點摔了,和弄壞了標本時,被說了幾句,溫元初其他時候雖然不怎麼理他,確實沒兇過他,有的時候被他纏煩了,也會陪他玩的。
“反正你還是覺得他不是我唄。”
“我說了,我只是想要你記起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對你好,那對上輩子的你不公平。”
凌頌聽得心頭一酸:“……我怎麼從前就沒發現,你原來還是個情圣。”
說來說去就因為這人前輩子白長了一張嘴。
真可惜。
溫元初的眼中泛起笑:“嗯。”
凌頌捶他一拳:“嗯個屁嗯,你還得意了。”
溫元初繼續捉住他的手親。
笑鬧一陣,凌頌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到底被你埋哪里去了?”
被凌頌盯著,溫元初無奈解釋:“我在當時的上京城南面,按著算出來的位置,選了一處墓穴,把你葬了進去,我死之后有人給我收了尸,跟你合葬在一起。”
凌頌愕然:“我倆竟然合葬了?”
“合葬不好嗎?”
“……因為合葬,所以我倆轉世才沒喝孟婆湯嗎?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就篤定我肯定能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