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凌頌又一次嗆到了。
溫宴被他的反應逗得樂不可支:“果然臉皮薄,看上了就看上了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畢竟跟面前這位漂亮堂叔不熟,被對方直截了當地揭穿心思,凌頌很不好意思:“宴哥你別跟他說,我還想著挑個好時機跟他告白的,……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最后一句,凌頌的聲音低下去。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明天就跟溫元初說,但他心里其實沒什麼底。
溫元初那根木頭,什麼時候能學學他堂叔就好了。
那位冷面堂叔看上去冰冰冷冷不好靠近,剛才親人的時候他都看到了,熱情霸氣得很。
他可真羨慕面前這位漂亮堂叔。
果真同人不同命。
溫宴瞇起眼睛笑:“你剛才都看到了吧?”
凌頌紅著臉點頭。
“我教你啊,告白不用說太多,按著他直接親下去就行了。”
“……真的麼?萬一他不高興怎麼辦?”
“你管他高不高興呢,就算被他拒絕了,你親到他了反正也是賺了。”
凌頌想想,好像是這麼個理?
溫宴看他一臉虛心受教,十分滿意,拍了拍他肩膀:“孺子可教,去吧。”
凌頌跟他道謝:“等事情成了,我請宴哥你們吃飯。”
溫宴笑著伸懶腰:“行,過幾天我們帶你去玩,北京這里我們比元初熟,你想去哪玩?”
凌頌想了想,說:“我想去成朝皇帝陵群看看。”
既然來了這邊,他總得去拜拜各位祖宗吧?不然說不過去的。
溫宴看他的眼神里多了絲微妙:“倒也可以,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個年紀的學生,有對古代皇帝陵感興趣的。”
凌頌笑著打哈哈:“好玩,想去看看。
”
回房時溫元初已經洗完澡,正坐在沙發上吹頭發。
濕漉漉的水順著他側臉往下滑。
凌頌被這幅美男出浴的場景撩得心癢,坐過去趴他身上,狗鼻子嗅來嗅去。
好香。
洗完澡更香了。
真想一口吞了。
溫元初按著他腦袋將人推開。
凌頌沖他擠眉弄眼:“你知道你堂叔跟我說了什麼嗎?”
“不想知道。”
“我還不想告訴你呢。”
溫元初越不理他,凌頌越想去鬧他:“溫元初,你兩個堂叔一直是那種關系嗎?你怎麼都不驚訝,爺爺奶奶知道嗎?”
“知道,家里人都知道,過了明路的。”
凌頌的心思轉了轉,又問他:“那,你有什麼看法?”
“跟我無關,我能有什麼看法?”
“兩個男人在一起,你能接受嗎?”
溫元初還是那句:“跟我無關。”
凌頌氣呼呼地一推他。
對牛彈琴。
溫元初一抬手,將他揉進懷里:“別鬧了。”
“不想跟你說話。”
“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喜歡就行了,性別不重要。”
凌頌那句“那你喜歡我嗎”到嘴邊,到底沒說出口。
算了,決定好了明天就明天。
這大半夜的要是被拒絕了,他都沒處去,可不尷尬。
次日,一大早他們又去了故宮。
大年初二,天氣冷昨夜又下了雪,他倆來得早,幾乎看不到別的游客。
溫元初去買票,凌頌站宮門口哈氣,愣愣看著眼前連成一片的白霧。
買完票的溫元初回來:“你在發呆?”
凌頌回神,笑了笑,說:“我緊張。”
“緊張什麼?”
凌頌沒解釋,拿了票先往里跑,嘴里沒忘抱怨:“朕回宮竟然要花錢買門票,當真豈有此理。”
進去后凌頌熟門熟路地直奔他當年的皇帝寢宮。
興慶宮還是那個興慶宮,但沒有了層層宮廷禁衛軍把守,只剩蕭條和冷清。
凌頌一口氣跑上殿前石階最高處,回身看去。
從前仿佛能睥睨天下的地方,如今被遠處宮外林立的摩天大樓襯得黯淡無色。
……果然什麼都不一樣了。
溫元初慢他一步走上來,提醒他:“別站這里吹冷風,去里頭看看。”
凌頌欲言又止,不等他說,溫元初已拉住他手腕,牽著他進門去。
大殿里更加肅冷沉悶,空氣里有隱約的霉灰味。
凌頌安靜地四處看,殿中的格局和他那時完全不一樣,想也是,他死后,改朝換代,新朝又坐了三百年江山,他當年留下的痕跡,只怕已所剩無幾。
唯有后殿榻上那副嵌進桌子里的玉棋盤還在。
周圍拉起了隔離線,不能走近看。
當年他每日都要拉著攝政王陪他坐這里下棋,如今卻連靠近都不行了。
凌頌站在線外,沉默一陣,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興慶宮很大,前前后后無數間宮室,凌頌沒心情再看,走出寢殿后庭,一眼看到那口壓著假山石的枯井,還有井邊不遠處,那株他當年親手種的銀杏樹。
冬日大雪后,只余蒼虬陡峭的枯枝,被白雪覆蓋,竟是連半片黃葉都看不到。
凌頌很失望。
他怎麼就忘了,這大冬天的又連著下雪,他要到哪里去找一片完好無損的銀杏葉還給溫元初?
他是真的腦抽了,才會決定把告白地點定在這里。
“……沒有銀杏葉。”
凌頌沖溫元初擠出笑,眼角泛紅,好似要哭了一樣。
溫元初握住他的手:“沒有算了,以后再說。
”
“我不,我答應了你的。”
溫元初越是這麼說,凌頌越不甘心。
他昨晚打了一肚子腹稿,要借這個機會表白,怎麼都不能臨門一腳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