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薄燈不吱聲。
圖勒巫師知道他想去,扶他起來。
仇薄燈坐在毛氈圓凳上,等圖勒巫師收拾東西,低頭,撥了撥腳腕的鎖鏈。他抿了抿唇,鏈子很長,一端扣在他腳上,一端扣在圖勒巫師的手腕上,倒不會影響活動。只是……世家出身的小少爺不愿意去想別人的目光。
詫異、古怪、還是其他的什麼?
他們會覺得他是什麼?
可圖勒巫師那天好堅決的樣子。
……共氈禮,洞房。
阿爾蘭,胡格措……
阿庫拉伊。
另一邊也響起了金環碰撞的聲音,仇薄燈悶悶不樂。
說難受不難受,說高興不高興的復雜情緒,在圖勒巫師于他面前蹲下的時候達到了頂端。仇薄燈別過臉,不想去看男人,視線落在跳躍的火苗上……胡格措、阿爾蘭、共氈……共氈……
咔嚓一聲。
仇薄燈抿緊唇,指尖無意識按得泛白。
圖勒巫師捏了捏他的指尖,讓他低頭看。
……他都沒說什麼了,還要他看?!
仇薄燈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過分,一時間連哈衛巴林海都不想去看了。
“我不出去……”
仇薄燈一怔。
暗金的古鐲確實還在,但鐲上連接的鎖鏈卻沒有如他想象的一般,纏繞在圖勒巫師手腕上——鎖鏈被拆短了。
圖勒巫師將調寬一些的鐲子往上推,讓它變成一枚箍住獵裝褲的裝飾物,扣在高筒馬皮靴靴幫上方。拆短的金鏈細細地垂落,落在少年勁瘦優美的小腿肚上,和瓔珞一樣,疊綴三圈。
替仇薄燈用寶石卡好鎖鏈,圖勒巫師示意他起身。該束上腰帶了。
“哦。”
仇薄燈乖乖地站起來。
他按住圖勒巫師的肩膀,視線不自覺落向男人蒼白寬大的腕骨,那里也扣了一枚暗金古鐲。
唯恐被燙到似的,仇薄燈飛快移開了視線。
……算、算他知恩圖報好了。
仇薄燈紅著耳尖。
等到最后一顆紐扣扣好,仇薄燈向前走了幾步。小腿上的細鏈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仿佛真的只是漂亮美麗的裝飾物,任誰也想不到,等回到屋子,它立刻就會被重新連起來,將少年牢牢地圈在氈毯上。
——過分到極點的對待。
第41章 獎勵
對哈衛巴林海的好奇,讓仇薄燈格外迫不及待。圖勒巫師剛剛給他扣好獵裝外套的紐扣,就去拉門。門一開,就被撲面而來的凌冽狂風刮得一個勁兒向后踉蹌,直接撞到圖勒巫師的身上。
正在系斗篷的圖勒巫師反應很快。
單手就將他撈進懷里。
仇薄燈:……
他懷疑這人是故意的,而且他有證據!
當初在沙尓魯背上的時候,圖勒巫師能輕易削減周圍的風勢。難道圣雪山附近的風就有什麼區別嗎?分明就是誠心的……“自投懷抱”的小少爺狠狠咬了圖勒巫師一口。圖勒巫師任由他咬。
低頭用自己的斗篷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小少爺冤枉他了。
巫師們一般情況,不會在圣雪山上使用巫術。一方面是對圣山的敬重,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警戒自己。他們始終認為,濫用力量會散失對大自然的畏懼。風暴無情,冰雪反復,失去敬畏之心的人,定將蒼白反噬。
甚至,他們要主動去感受大自然的可怖。
常年累月進行苦修。
圖勒部族中的勃額們,每年都要去雪山的高處住幾個月,忍受孤寂,忍受苦寒。師巫洛的屋子坐落在圣雪山最高的懸崖,并且經年不移,無形中已經昭告出他比任何一位巫師都強大。
在那些孤寂的日子里,他始終沉默。
獨自聆聽天地。
“……說!是不是故意的!”
溫暖中原飛來的漂亮少爺氣勢洶洶,拷問他。
兇是夠兇。
可惜身高不夠。
圖勒巫師體格實在高大,小少爺得勾住他的脖子,仰起頭,這才能勉強咬到他的咽喉……纖細的少年掛在男人的身前,又溫暖又柔軟,仰起臉,明亮的黑眸印照火光,像正在取火的黑燧石。
一點威懾也沒有。
像故作生氣,湊過來蹭人的貓。
——它被抱起來了。
狠狠地。
圖勒巫師單手扣住小少爺的腰肢,往上一送,讓他后背抵在被風吹開的木門板。就著凜冽的風,“以牙還牙”般,在他的喉嚨下方又親又咬,鋒利的齒尖銜住一小肉,來回碾磨,舌尖舔舐。
高山頂上的風有夠冷的。
風順著斗篷的空隙鉆,凍得人直哆嗦。
“唔……”
仇薄燈剛剛撐起來的手臂一軟,被吹得只得往溫暖的熱源窩。越窩,就越把自己往攫取者的齒鋒下送……最后跨坐在圖勒巫師抵住木門的大腿上,整個兒軟成一小團,只能靠勾住對方的脖頸支撐身體。
他馴化了猛獸。
也無意識地,在猛獸一遍遍的標記、烙刻下,被虜獲了。
——就像哺乳類動物的后頸皮一旦被咬住就動彈不得,圖勒巫師的齒鋒落在喉結上,仇薄燈就掙扎不了了。以前,他還能靠些許抗拒的心理來抵擋。可昨夜,那絲抵觸在主人不知道的時候,消失了。
于是……
他簡直是任圖勒巫師施為了。
好在圖勒巫師記得他對“哈衛巴林海”的期翼,片刻之后,就將他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