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被踩在腳下,草汁的香氣被刮起的大風吹得四散,衣角從莖葉間飛快劃過,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謝琢緊緊握著兩根羽毛,跟在陸驍身后,穿梭在蘆葦叢里,不由開心地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好像此時此刻,開心并不需要任何具體的理由。
雨停時,天光已暗,遠山如洗,明月高升,不知道哪一處水草下面傳來了淙淙的流水聲,咚咚如樂。
陸驍喚來照夜明,先讓謝琢坐上去,自己再翻身上馬。兩人都沒有急著返回,而是松開韁繩,任由照夜明沿著溪流慢慢往前走。
大雨一掃悶熱,草尖綴著露珠,被涼風一吹,露珠便抖動著落了下去。
行了長長一段路,四野無人,陸驍抱著謝琢的腰,將人轉向自己,又捏著對方的下巴,直把人吻到呼吸紊亂,衣襟松散。
馬背狹窄,謝琢雖然會騎馬,但依然本能地擔心自己會不小心摔下去,不由緊緊攀著陸驍,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身上。
陸驍便壞心思地輕夾馬腹,讓照夜明跑了起來。
察覺到動靜,謝琢一聲低呼,抱著陸驍的雙臂收緊,急急喊了一聲“馳風”。
不過立刻,剛剛溢出的尾音便被堵回了唇齒,只剩下細碎的嗚咽。
陸驍一手托在謝琢的腦后,另一只手貼著他的后腰按向自己,極具占有地把人圈在自己的懷中,讓這一刻里,謝琢能夠依靠的只有他。
墨色的長發被夜風吹得凌亂,謝琢雙眸失神,喉結起伏,艱難地吞咽著,攥緊陸驍衣襟的手也逐漸脫力。
但他下意識里,卻不再懼怕馬背的顛簸,仿佛只要陸驍在,便沒有什麼能傷到他。
疾風之中,照夜明踏碎了無數水洼,如銀鏡四裂,碎光濺起。
直到馬蹄聲漸漸放緩,陸驍才松開唇齒,在謝琢頸側留下了一道紅痕。他探到謝琢后背起了一層薄汗,怕受了風,便脫下自己的外袍,將人嚴嚴裹著,只露出一張如白玉染霞的臉。
幾縷汗濕的墨發貼在側臉,謝琢雙唇被吮咬得發紅,像著了一層胭色,他說不出話來,只靠著陸驍緊實的肩膀,輕輕喘著氣,毫無防備地露出一段玉色后頸。
陸驍只看了一眼,便被這截后頸重新亂了呼吸,他不敢再看,聊起別的話來:“阿瓷可想學射箭?”
前兩日,他看見謝琢站在校場旁看他射箭,似乎很有興趣。
全身倦懶,謝琢半垂著單薄的眼皮,嗓音微啞,勾著尾音問了一句:“你教我?”
“自然是我教你。”陸驍嗅著謝琢身上清冷的梅香,習慣性地撫著他的后背,緩解此前難抑的顫栗,“以后阿瓷想學什麼,我要是會,就可以教你,要是不會,我就跟你一起學,阿瓷想去什麼地方,我就跟你一起去,如何?”
“那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處?”
陸驍此刻只恨不得能將人嵌進肋骨、融入心口,終是按捺不住,咬了一下謝琢的側頸:“就是要時時刻刻在一處才好,人命不過百年,我不愿浪費一天。”
謝琢仍浸在情動的余韻里,許久才輕聲回答:“我何嘗不是?”
只恨光陰太短,不能與君百年。
照夜明馬蹄慢下來,最后停在了水邊。
蘆葦輕蕩,濕漉漉的葉尖上盛著一縷月光。
忽地想起什麼,謝琢裹著寬大的外袍,自陸驍懷中緩緩抬頭,便看見天邊一輪圓月,清輝皎皎。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