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一片純然的寂靜。
章決搖搖晃晃地跪坐起來,把手貼在墻上,沿著有凹凸紋路的墻紙,向上摸索著,想去夠開關,只是沒夠幾下,手腕就被牢牢扣住了。
“開燈干什麼。”陳泊橋說。他的手心有些粗糙,指腹和手掌的繭磨著章決的皮膚,停了少時,他忽然將章決輕輕往前拽了一下。
章決重心不穩地跌向前,撞進陳泊橋懷里。
陳泊橋的肌肉很結實,體溫比章決高一些,他松開章決的手腕,半抱著章決的腰。
碰觸到陳泊橋,章決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但陳泊橋不說話,章決便總覺得不大對勁,就抬起臉,很猶豫地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陳泊橋的聲音響在章決耳側。
他身上的松香很濃郁,混著清爽的水汽,按在章決腰上的手探進T恤下擺邊緣,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章決的脊背,又抓著T恤往上提,扯過章決頭頂,替章決脫了下來,又把章決的內褲也脫了。
【略】
這天章決做完不久就昏睡了過去。
陳泊橋抱著他,兩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睡過了一整個晚上。
第三十三章
在郵輪上等待的,和章決住在一起的三天,陳泊橋罕有地覺得不安穩。
并非因回亞聯盟后要面對的未知危境而恐慌,也不是為漸漸臨近的將被逮捕的午夜焦慮,
他很清楚,他和裴述的決定是正確的,章決隨郵輪的行駛回到北美,回新獨立國等他,而他自己早已準備好接受所有可能的后果。
但他仍然持續地感到一種不算很劇烈卻難以阻斷的放不下。
父親在世時,不像繼母一樣熱衷幫助陳泊橋組成家庭,他對陳泊橋的未來伴侶只有兩個要求,一是來自亞聯盟,二是有生育意愿的Omega。
當時陳泊橋覺得父親的要求約等于零,答應得輕松自在,現在才知曉世事無常,父親已經不在了,而章決也不是來自亞聯盟的Omega。
陳泊橋想,如果十幾歲時,自己真的和章決戀愛,陳兆言也許會像知悉他參軍的消息時一般震怒,不過如若見到章決,父親可能又會改變想法。
因為章決是很討長輩喜歡的那種人,脾氣好,有教養,耐心溫順,聽話懂事,履歷清白。
章決面對陳泊橋時時常有一種樸拙的天真,很難學會向陳泊橋伸手,總是暗自害羞或者沮喪,但永遠不怕等待,不怕忍受痛苦。
章決剛把陳泊橋從押送車上帶到泰獨立國那幾天,陳泊橋覺得章決對自己的態度很有意思。
像個執著于在水里撈倒影的人,他明明清楚陳泊橋站在岸上,仍舊低頭慢騰騰地舀水,舀空一口又一口的井,做無謂的事虛耗光陰,不肯露出哪怕零星的疲態。
在郵輪靠近亞聯盟海域的那天下午,章決睡了一個多小時的午覺。
他穿著陳泊橋的衣服,側躺著,腰上蓋著被子,渾身透著性的暗示,像一塊浸得發脹的海綿,從皮肉深處散發出屬于陳泊橋的信息素氣味。
三點鐘,陳泊橋翻閱裴述托崔成澤帶給他的文件的聲音把他弄醒了。章決看了床頭的電子鐘,坐起來,定定地看著陳泊橋。
陳泊橋問他:“我吵醒你了嗎?”
章決搖了頭。
“你幾點走呢,”他攏了攏被褥,用很輕的聲音問,“我可不可以陪你過去。”
他長而軟的睫毛緩緩靠到一起,又慢慢分開,每眨一次眼睛,都像發下一句無聲的誓愿,在白到刺眼的燈光下,二十度的恒溫內艙房間中,簡單地令人心動。
這幾天在郵輪上,陳泊橋沒像裴述說的那樣下樓放松,權當度假,除了上床之外,沒陪章決做太多愛侶在一起上時該做的事,此刻便突然有少許愧疚,覺得做的不夠好,希望以后還有機會能補過。
普通人戀愛時會有的,就算當做哄人的安撫把戲,或者什麼節日禮物,這次來不及,下次他愿意帶章決也去做。
陳泊橋放下手里的文件,說“好”,頓了頓,又說:“五點,還要和裴述談點事。”
章決“嗯”了一聲,把被子揭開,手按著墻,跪坐起身,像是想起來了。
陳泊橋的上衣被他睡得皺巴巴的,遮過了他三分之一的大腿。
他照例沒有什麼表情,跪著往前挪,似乎要下床,但沒動幾下,他的臉色就忽然變了變。
“怎麼了?”陳泊橋起身,走了幾步,過去扶他。
章決沒有說話,微涼的手抓著陳泊橋的胳膊,借力下了床,腳踩到地毯上,鞋都沒穿就往浴室走。
陳泊橋著著章決的背影,起先不知他為什麼這麼急。等章決快走到浴室門口時,才看見白色半透明的濁液已經沿著章決腿根,彎彎曲曲地流到了大腿中間。
陳泊橋等了一小會兒,把替換衣物給他拿了過去,章決把浴室門稍稍細開一條縫,接過衣物說了謝謝,又在浴室里待了一陣才出來。
他可能洗了個澡,身上帶了少許沐浴液的香氣,慢吞吞地走到陳泊橋身邊,說:“我幫你換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