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排什麼手術啊,回來我們好好去吃一頓。”到了這種時候,于桑也短暫地放下了先前和章澄之間掐來掐去的齟齬,安慰道:“你放心,我請客!”
聽到人沒事,他們這頭的聊天顯得輕松了許多。
可江敘的眉心卻一直沒有舒展,他抿了抿唇,在吵嚷中,聲音很輕地對吳瑞重復了一遍:“沈方煜去追車了?”
剛剛吳瑞的注意力都在章澄身上,也沒太計較“沈方煜去追車了”這句話里的信息量,這會兒江敘一強調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打開免提,對電話那頭的章澄道:“沈方煜去追持槍劫匪的車了?”
“不是綁匪的車,是司機的車,他們把我們趕下車了,把車也搶了!”
章澄說:“我讓方煜跟我一起等消息他不答應,他非要跟警察一起去追車,怎麼勸都不聽,
“我拗不過他,”章澄說:“不過警察跟在身邊,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那些警察也有槍。”
他正說著,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串英文,因為開了免提,從話筒中傳來顯得十分清晰,江敘聽力很好,一下就聽懂了警察的意思。
“很抱歉先生,你們提供的GPS信號實在是太不具體了,很難追蹤,現在嫌疑人已經逃出了我們的轄區,我們警力有限,決定撤隊了。”
章澄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些,聞言一瞬間又激動起來,下意識用中文回應道:“什麼叫警力有限啊,你們是警察啊,你們的宗旨不是為人民服務嗎?”
很顯然,M國的警察聽不懂中文,也并不知道什麼叫“為人民服務”,他茫然地看著章澄,氣得他不得不用英文又重復了一遍。
那個來同章澄交涉的警察聽完頓了頓,向他解釋道:“據統計你們的損失金額并不大,也沒有人員傷亡,那輛被劫走的車根據評估顯示也很廉價。”
“并且依據我們過往的經驗,依照現在的速度,就算能夠將車追回,嫌疑人也有充足的時間棄車逃跑,你們報警太晚了。”
“你們那些電影里不是這樣的啊,”章澄難以置信地比劃著自己看過的那些大片:“你們不是很霸氣很牛嗎,不是很有氣勢嗎?一堆警車呼啦呼啦風馳電掣,那警燈閃的跟催命似的!”
“抱歉先生,戲劇需要沖突。”M國警察不為所動道:“而且追車的前提是,我們能找到車在哪兒。”
章澄一口老血哽在心里,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我他媽再看一次M國電影我是狗。 ”
他罵完突然發現沈方煜沒回來,著急問道:“那沈方煜呢?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個人!”
“沈先生堅稱那見鬼的導航能夠追蹤到失蹤車輛,執意要繼續追下去,那位車主似乎也很信任他,”警察聳了聳肩,“祝他們好運。”
章澄讓眼前人的話驚呆了,“你他媽開玩笑吧,”他難以置信道:“你們警察不去追,你讓兩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自己去追車?這哪兒追的到啊,而且就算追到了,那幫人手里有槍啊,多危險啊!”
那些飛沙走石的激情槍戰劇再好看,等真的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們沒有權利干涉他們的自由,”警察看起來不怎麼在意,“況且他們一旦找到車輛,可以隨時跟警局打電話。”
“你——”章澄氣得又要罵人,江敘突然從吳瑞手里拿過手機,語速極快道:“沈方煜拿在手里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章澄一愣,那臺有GPS信號的手機是司機太太的,司機太太在家里陪孩子,把電話給他們之后并沒有跟過來,他既不知道電話號碼,也沒記住司機太太住在哪兒。
但這個電話,是眼下能聯系到沈方煜,確保他安全的唯一途徑。
他趕緊去追問警察,不料那警察一口回絕道:“很抱歉,這是他人的隱私,不能透露。”
江敘突然覺得很想吐,他猛地站起來想去洗手間,結果因為起得太急眼前一黑,還好反應快拿手支撐住了桌面才沒有摔倒。
“你怎麼了敘哥?”于桑很快發現了江敘的異狀,后者擺擺手,徑直走出辦公室。
空曠的衛生間里,一陣接一陣的干嘔接踵而來,江敘弓著身子背靠著墻面,惡心的感覺一次次涌上來,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只剩下天旋地轉。
從早孕反應結束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吐過了。
他摸出手機點進和沈方煜的聊天框,最后的消息記錄還停留在那條語音通話的記錄上。
人世間有太多太多意外了,他作為醫生,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道理。
江敘都不敢去假設,如果那幫劫匪搶完錢之后選擇了殺人滅口,他該怎麼去接受這件事,事實上他現在也根本就不敢想象,沒有警察的保護,和司機獨自去追車的沈方煜能不能平安地回來。
他只要一想起沈方煜上車的前一秒還在跟他打電話,還在說想聽他講一句“一路平安”,他的心臟就疼的厲害,像撕裂一樣。
到最后,恰恰好就是差了那一句“一路平安。
”
為什麼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