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消下去的疑慮,又有冒頭的趨勢。
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江敘他們在車上吃過,江家父母也早結束了晚飯,慣常的噓寒問暖后,江母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江敘臉上,似乎想看出一些端倪。
大抵是察覺到了母親的視線,沒有等江母疑惑太久,江敘直接開門見山道:“爸,媽,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們說一件事。”
客廳里,江家父母坐在中間的長條沙發上,而江敘和沈方煜并肩坐在側面的老式沙發上。
“什麼事啊?”江母被江敘的慎重鬧得有些莫名的心慌,她拿了個蘋果打算削皮,“剛回來水都沒喝呢?先吃點水果再說?”
“不用了,謝謝媽。”江敘抿了抿嘴唇,嗓子有些發干。
沈方煜不動聲色地借著衣服地遮擋握住江敘的手,大概的確需要鼓勵,江敘并沒有掙開他。
他的手心冒出了一層薄汗,但聲音很平靜。
“你們還記得那個M國懷孕的男人嗎?”
江父局促地搓著手,江母的神色也有些緊張,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望向江敘,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關切道:“怎麼了?”
“我和他……”江敘緩慢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后繼續道:“遇到了同樣的意外。”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江母的聲音有些發顫。
江敘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然后在江母瞪大的視線中說,“就是這個意思。”
江家父母聞言呆滯了良久,仿佛不能理解江敘話中的意思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江母才神情恍惚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小敘?那新聞……那不是新聞嗎?怎麼會發生在你身上?”
看見江敘默認,她無法克制地掃了一眼江敘的腹部,又像被燙了似的收回目光,半晌她蹭地站起來,難以置信道:“你是個男人啊小敘!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啊?”
“我不相信。”她搖了搖頭,往前走了幾步就要去拉江敘,沈方煜猛地站起來擋住她,把江敘護在后面。
“阿姨——”
這一聲稱呼,讓江母終于從怔愣中短暫地分出了一點神,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了沈方煜,“你……”她很快反應過來,指著沈方煜的鼻尖道:“所以你來這里、你——”
“他也是孩子的爸爸。”江敘直接回答了她。
江母眼前一黑,扶著心口,仔細搜尋著過往的回憶,然后望著沈方煜艱難確認道:“高利貸?”
沈方煜低下頭,“編的。”
“老婆死了?”
沈方煜咬了咬牙,“也是編的。”
江母喘了兩口氣,手指顫抖道:“有個女兒?”
“……這是真的。”
江母崩潰地看了一眼江敘,聲音也開始瘋狂顫抖,“在我們家……小敘……的肚子里?”
沈方煜咬了咬下唇,“嗯……”
江母轉身對著江敘揚手就是一巴掌,江敘猛然閉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他睜開眼,發現沈方煜攔住了他母親的手,把他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身后。
“叔叔阿姨……有什麼矛盾都可以交流,別動手。”沈方煜說。
“交流?交流個屁!”
兒子遭遇意外,江母一腔情緒不知該如何發泄,此時就像找到傾瀉口一樣全部落在了沈方煜身上:“你他媽都讓我兒子懷孕了你還有臉說話!你給我滾一邊去。”
“是,都是我的錯,”沈方煜搶白道:“您要打就打我,別動江敘。”
“花言巧語你假惺惺什麼呢!你以為你是別人的兒子我就不敢打你?”
顯然這會兒沈方煜給二老的好印象已經完全沒有了用處,兒子就是最大的逆鱗,江母現在就像一只被偷了孩子的母老虎,只想咬死虎穴里的沈方煜。
“行,您打,”沈方煜說:“只要不是打江敘,我絕對不還手。”
江母聽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越過沈方煜,努力和他身后的江敘對上視線,恨鐵不成鋼道:“他就是這麼把你騙上床的?江敘!你要是我兒子就別躲著,你給我、給你爸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就是我們倆喝多了,發生了意外,”江敘站起來對江母道:“沒有人騙我。”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江母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根雞毛撣子,虎視眈眈地看著沈方煜。
“同事。”江敘說。
江母直接一撣子打在沈方煜的背上,沈方煜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的確像他承諾的一樣沒有躲。
“媽!”
江敘往前一步把沈方煜拉到一邊,江母追上去,拿雞毛撣子指著沈方煜的鼻尖,“你接近小敘到底安的什麼心,圖錢?還是圖我們家小敘?”
“他住進我家就是為了照顧我,他也不圖我什麼,這真就是一個意外。”江敘情緒有些不穩。
沈方煜:“阿姨……”
“你閉嘴!”
江母罵完沈方煜,又看向江敘,眼里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江敘偏開臉,“我也不想。”
“這孩子不能處理掉嗎?”江母說:“既然你都說了是意外——”
“不能。”江敘絲毫沒有猶豫地打斷她。
“江敘,”江母情緒激動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個孩子會毀了你一輩子的,以后你怎麼成家,怎麼找老婆,你讓我怎麼跟別人解釋我的兒子會生孩子?”
江敘看了一眼氣血上涌的母親,忽然想起了聽到任瀚和任渺聊天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