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果那天吃飯的時候,那個學生大概是為了奉承他,故意在他面前說你的技術其實不行,你能和他平起平坐分庭抗禮,完全是因為你會巴結老師,奉承領導,指不定還送了不少大禮。”
“當時江敘的臉色就冷下來了,一點兒沒留情面地批評那個學生,說他挑撥離間心術不正,說得那個學生冷汗都下來了,估計他拍馬屁的時候也沒想到,你跟江敘關系這麼不好,他居然能為你說話。”
“你知道江敘是怎麼說你的?”唐可說:“他說你不是那種人,還說你能走到今天全靠實力。”
“江敘他沒你長袖善舞,所以他看人都真誠直率,你是人情世故混的太圓滑,看人先戴上一層自以為看透一切的濾鏡,他是討厭你,可即使是那麼討厭你的時候,他都公私分明,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人品。”
沈方煜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不是懷疑他的人品。”
他望著窗外冷冰冰的月亮,躺在鋪了褥子的地板上,江敘給他加了一床褥子之后,地鋪明顯地柔軟了下來,可是地鋪旁的床卻空了。
沈方煜知道他不該說那句占有欲上頭,才口不擇言的氣話。
只是太突然了。
但凡讓他緩一緩,他都能把自私壓下去,好言好語地和江敘說,甚至是更坦然一些地面對他的任何決定,包括拿掉孩子。
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他甚至可以平靜地接受和江敘回到過去相交泛泛的關系,繼續做互相競爭的對手,而不是為了孩子同居的兩位爸爸。
他知道拿掉孩子才是正確的,他們本來就不該有這層關系,那才是對江敘最好的選擇。
可是太突然了,沈方煜沒來得及藏住自己的私心,沒來得及用理性思考。
現在江敘隨時可以甩掉這個孩子,也甩掉他了。
如果是幾個月前,江敘剛剛查出來懷孕的時候,這或許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可是現在,沈方煜卻一點兒也感受不到高興。
沈方煜幾乎是有些痛苦地發現,他不想讓江敘離開他,然后結婚成家。
他想要的不只是這個孩子留下來,他最想要的是江敘留下來。
就像從前的十來年一樣,他們是彼此唯一的競爭對手,沒有別人能插進去,也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影響他們的競爭。
盡管他并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對江敘有這麼強的占有欲。
沈方煜其實并沒有懷疑過江敘會有主動攀院長關系的意圖,無非占有欲上頭,又加上患得患失的不安讓他忍不住口不擇言,而這樣的揣測雖然難聽,卻是最好說出口的試探,不然難道讓他問江敘:你是不是想擺脫我?
他沒想到江敘會動這麼大的氣。
“跟他說我錯了,對不起,”沈方煜緩緩吐出一口氣:“我不該說那些話,我也不該喝酒。”
一次喝醉鬧出了這個孩子氣壞了江敘,又一次喝醉口不擇言,也氣壞了江敘。
“讓他別往心里去,”沈方煜望著江敘床上孤零零的粉兔子,閉了閉眼睛:“行嗎?”
*
江敘早上聽唐可轉述完沈方煜的道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下次你錄音就行,不用聲情并茂地復述。”
“我那不是覺得挺稀罕的,”唐可說:“那可是沈方煜啊,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可從來沒聽他這麼低聲下氣地說過話。
”他一邊說一邊遺憾道:“我是該錄個音,放給咱班同學都聽聽,可不得大跌眼鏡。”
唐可忍不住問:“江敘,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江敘掀了掀眼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唐可。沈方煜會說這麼多跟他道歉,他也很意外。好在唐可只是隨口一感慨,并沒有非要聽個緣由的意思,江敘松了一口氣。
他洗漱完習慣性地坐到餐桌上,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他家的桌子,桌面上空空如也,也沒有沈方煜買的早餐。
他吃飯的習慣不太好,以前吃早餐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經常沒胃口就不吃,還是沈方煜搬到他家來之后,才逼著他天天吃早飯。
說來真是奇怪,其實也沒幾天,江敘卻養成了新的習慣。
猶豫了半晌,他問唐可:“你早上一般吃什麼?”
“我去醫院吃食堂啊,”唐可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我和你說我們醫院食堂可好吃了,比A醫大強多了。”
江敘:“……”
他拿起公文包,選擇了過回舊生活。
昨晚他氣得太厲害,情緒起伏太大,怕開車出事,就直接打了車,江敘在打車回家取車和直接打車去醫院兩個選擇間斟酌了片刻,果斷選擇了打車去醫院。
因為沈方煜的緣故,他暫時連自己家的小區都不太想看到。
唐可家離濟華稍微有點遠,江敘進辦公室的時候,不少同事已經來了,沖咖啡的沖咖啡,吃早餐的吃早餐,今天早上的二號辦公室的氣氛格外熱鬧,大家都在討論昨天Kenn那篇驚世駭俗的文章。
“敘哥,”于桑見他來了跟他打招呼,“昨天文章你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