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應該是他一個人住,衛生間的隔板上只擺放著簡單的洗漱用品,一看就是極少有外人使用的樣子。
沈方煜先按照江敘的吩咐把行李箱搬到衛生間,就著酒精和棉紙把行李箱擦得干干凈凈,又沖了個澡,換上家居服,才慢悠悠地晃到江敘門前,一把推開門。
江醫生半/裸著上身,米白色的家居服剛套了個頭,堪堪露出他胸口那顆紅痣,在他冷白色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清晰。
沈方煜一愣,就見江敘飛快地把衣服下擺扯出來,帶著怒意瞪了沈方煜一眼,“沒人教過你進別人臥室要敲門嗎?”
沈方煜很想解釋一下都是男人沒啥好避諱的,或者質問江敘一句,他剛不是早就洗完澡換睡衣了嗎,為什麼這會兒又在換衣服。
然而他的身體先他的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
江敘眼睜睜地看著沈方煜滾了滾喉結,男人身體的變化在柔軟輕薄的睡褲遮擋下根本無所遁形,全落在了他眼底。
轉瞬之間,江敘的目光從不爽變成匪夷所思的震驚,再到氣血上涌的憤怒,最后直接薅起一個枕頭砸上沈方煜的臉。
“滾!”
“你聽我解釋——”
沈方煜抱著枕頭愣了片刻,江敘直接從床上下來,三步并作兩步地把他推了出去,“啪”得一聲關上門,他還是氣得不行。
地上是他剛剛鋪好被褥床單,被子有點兒大,他套被套的時候出了一層汗,于是就想著換件睡衣,結果沈方煜就大喇喇地進來了。
要說他只是忘了敲門也就算了,對著他起反應算怎麼回事?
江敘本來都已經快說服自己忘了那荒唐的一夜,結果沈方煜這一通操作,又讓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去了。
他直接翻出手機,用巨大無比的力氣敲著字,打算把這位不小心被他引入室的狼給攆出去,結果剛打了兩個字,他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順著脊梁骨往上,跟過電一般牽動著他的神經,疼的仿佛整個人都被撕開了。
他身上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疼痛抽干,“咚”得一聲,他的手一滑,手機跌落在地面,然而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去抓。
他扶著床沿,跌坐在剛剛給沈方煜鋪的褥子上,蜷縮成一團,緊緊地捂住了腹部。
蒼白的額頭沁出細細密密地薄汗,他緩慢地深呼吸著,強迫自己去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一邊伸手去摸手機。
手機表面碎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是膜碎了還是屏碎了,江敘顫抖著手去解鎖,結果手機黑屏了。
“靠。”他把手機摔在一邊。
沈方煜剛剛被關在門外,還沒來得及走遠就聽到里面傳來響動,他本來還想用手機發條消息給江敘道個歉,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拍門問:“江敘,怎麼了?”
江敘張了張嘴想說話,然而似乎在疼痛的干擾下有些艱難。
屋里持續的沉默讓沈方煜面色變得越發緊張,故意跟他作對似的身體反應也淡下去了。
他推了推門,發現剛剛江敘趕他出來的時候把門鎖上了,他望向那緊閉的門鎖,心一橫,直接重重踹了一腳。
一聲巨響,伴隨著門鎖的報廢,門轟然大敞,江敘就正對著門坐在地上,看見他破門而入,滿臉難以置信。
“你……”他喘了口氣,簡直不想再多說一句,臥室門的鑰匙就放在大門口的玄關,他但凡在屋里找找也不至于廢他一個鎖。
“你怎麼了?”沈方煜全然沒有剛剛搞了破壞的愧疚,半跪在江敘身旁,直接把手覆蓋在了江敘的手上,輕緩有力地揉按著,他的手很溫暖,掌心的熱度順著皮膚傳遞下去,江敘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小腹疼?”他自言自語道:“該不會是咱閨女在留我吧。”
江敘鐵青著臉橫了他一眼。
“打120嗎?”沈方煜問。
江敘繃緊下頜,緩緩吐出一口氣道:“看看情況。”
這疼痛來的迅猛而突然,眼下已經有了輕微緩解的征兆,他維持著躬身屈腿的姿勢能讓疼痛得到一部分抑制,驟然挪動位置或者改變姿勢反而容易引起不良的后果。
況且因為肚子里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他現在去哪個醫院心里都發憷,這一片的醫院都有他的同學,雖說不一定能趕上人家值夜班,但萬一趕上了,江敘覺得自己就可以告別這個世界了。
沈方煜很快就明白了他的顧慮,也不再多說,江敘任由沈方煜按壓著他的腹部,眉心微微皺著。
沈方煜問:“絞榨性疼痛?”
江敘點點頭。
沈方煜正色下來,“是不是腸痙攣。”
“像。”江敘實在是沒力氣,只拋出一個字。
“缽仔糕有問題?”沈方煜自顧自地診斷了一會兒,又說:“肯定是你吃太多了。”
江敘:“……”
“你也是,一點兒分寸都沒有,”沈方煜一邊給江敘按肚子,一邊碎碎念地嘮叨,宛如眼前這位是他的病人,“那種東西本來就不好消化,你隔三差五就亂吃亂喝胃估計也不行……哎江敘,”他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經常不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