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行行好,就等我五分鐘,我買完馬上回來。”沈方煜看了一眼作勢要關卷簾門的缽仔糕店老板,手心都急出汗了。
這塊兒不好打車,所以他想讓司機在這兒等他買完了再把他拖回家,不然一折騰,估計就趕不上江敘的限時了。
“你知道我五分鐘能接多少單子嘛?再說你剩下的路程也沒多少了,我又賺不了多少錢,還不如換個人拉趟起步價。”這司機說著就要把他往外趕。
沈方煜直接從錢包里翻了一張一百塊遞給他,“麻煩了師傅,我真的趕時間。”
剛剛還滿臉不耐煩的司機目光瞬間亮了,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把紅票子揣進了懷里,宛如川劇變臉大師,光速換上和藹的笑。
這年頭,冤大頭可不多見了,能賺一筆是一筆。
他快樂地看著沈方煜,“沒問題,你大叔就是心善,從不著急。”
“……”沈方煜第一次看見和自己不要臉程度不分伯仲的,一時都愣了。
司機笑得慈眉善目:“別傻坐著了,快去吧。”
沈方煜推開車門,一路小跑著到缽仔糕店前,那老板遠遠看見他就喊道:“打烊了,明天再來買。”
沈方煜照貓畫虎,一張紅票子放上桌,“麻煩您了,我真的特別著急買。”
沒料到這位大哥是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真性情,擺了擺手道:“不行,打烊了就是打烊了,東西我都收到后廚了,還急著回家哄我兒子睡覺呢。”
真性情多半受不了煽情。
“老板,”沈方煜瞬間換成低沉的神情,眼眶恰到好處的微微泛紅,他指著遠方濟華醫院的高樓,對老板道:“我有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愛人,他已經病入膏肓了,醫生說他最多活不過今晚了,臨死之前他對我說,他就想吃這一口缽仔糕。
”
老板聽完,有些小心翼翼地望向這位心碎的年輕人,不太相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沈方煜沉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懇求,“您就當是積德行善,我那愛人在天上也會保佑您的,”他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有點幽幽的,“不然他做鬼都不能安息,鬼魂肯定天天盤踞在您店里不肯——”
“打住打住。”一身腱子肉的老板讓他說的渾身冒冷汗,在秋風下搓了搓胳膊,身后陰風陣陣地,仿佛鬼魂這會兒已經飄過來了。
“麻煩您了大哥!”沈方煜收起那副刻意掐出來的聲線,換成一臉真誠,充滿期翼地看向店老板,仿佛剛剛還在編鬼故事威脅的另有其人。
大哥偏過頭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嘆了口氣道:“行吧,誰讓我是個重義氣的人呢。”
真性情的大哥頓住了要拉卷閘的手,去后廚打開冰箱,氣勢粗獷地對外面的人喊了一句,“你老婆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紅豆的!”
某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也沒空跟大哥計較這一句錯誤的稱呼。
“好嘞!”那大哥絲毫不含糊,也沒問一句沈方煜要多少,就把冰箱里剩的紅豆的全打包了,遞到沈方煜面前。
“也不用這麼多……”
“沒事兒,不收錢,”大哥豪爽道:“你都說了是積德行善,拿著吧。”他邊說著便關店門,“我真得走了,不然我兒子該著急了。”
饒是沈方煜臉皮厚如城墻,他也不能占這種便宜,推拒了幾次那大哥都不肯收錢,沈方煜直接從包里拿出一張停車卡,“這是濟華醫院的停車卡,有兩百個小時,您拿著吧。”
那大哥愣了愣,擺手道:“那醫院的停車費可貴了,我們平時去看病都不敢開車去,你這卡估計不便宜吧。
”
醫生護士們整天都泡在醫院,如果和對外的停車價格一樣,工資都不夠停車的。
沈方煜他們拿的都是單位內部價,并且前不久剛好有停車卡買五送一,買十送二的活動,為了防止有人倒賣,每個職工都是有限制的購買數的,最多余出來一兩張送送親戚朋友。
沈方煜直接按最多能買的量屯了一沓,足夠他停到下一次做活動了。
算下來,他買一張卡的錢也就和這些缽仔糕的價值差不多,但是為了圓前面的謊,沈方煜也不好暴露自己是個醫生,繼續故作深沉哀切道:“反正他走了,以后我也用不上了,大哥您拿著,以后千萬要健健康康的。”
那大哥頓時覺得手中的停車卡重如萬鈞,聞言堅定地對沈方煜點了點頭。
送走了大哥,沈方煜拎著手里的重重的一袋缽仔糕,優哉游哉地回到出租車里,想了想,分了一半給司機。
他嚴重懷疑,他要是真的提著那麼多缽仔糕去江敘那里,絕對會收獲一個白眼加上“飯桶”的稱號。
司機收了錢又有了夜宵,看起來格外高興,隨意調侃了一句,“你這是趕著去找女朋友?”
沈方煜按亮了手機屏幕,看了眼緊迫的時間,認真評價著江敘的屬性:“不是女朋友,是個小祖宗。”
十點二十九分,一路奔波生死時速的沈方煜,終于提著行李箱敲響了江祖宗家的大門。
江敘看了眼表,拉開門,望向門外喘著氣的沈方煜,安靜了片刻,他對沈方煜說:“超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