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你季少爺想跑誰能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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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藏物
季家前院在季暮翻墻后亂成了一鍋粥。
周望舒完全沒想到,除了季聞言之外,其他人跟季暮說話都要商量著來,那人看似好說話,實則脾氣最倔最軸,是家里最不好說話的那個。
姜淑齡被她兒子這一通折騰完氣得心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背過去,緩過來后趕緊讓望舒和季忻季銘跟著。
真由著季暮出去胡鬧,那混賬玩意得把家里的天捅漏。
“快去。”姜淑齡單手撐著門框,見季忻季銘還不動,趕忙催促,“周愚也去,趕緊的。”
周愚慌亂之下應聲,被文茵催促著出門,領著幾個少爺出去找人,心里默默祈禱這仨少爺到時候千萬別幫不上忙反添亂。
大街尚四下無人,季大少爺翻完墻后一時竟不知該往哪兒邊走。
他出來得急,也忘了問周愚,傅紀實現在在哪家醫院。
北平城里的洋醫院可不少,把醫院和大大小小的診所都算進去,季少爺今天就是跑斷腿都不一定能找不到。可讓他走正門回去問,他又實在拉不下那個臉。
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一步算一步,一家一家慢慢來。
季大少爺這記性一好起來,連自己一塊罵。
罵自己當時嘴賤,非要說再翻墻自己就是狗,罵完自己罵傅紀實,沒他這人季少爺也不至于活了二十年被迫當了回畜生,在心里連帶陳行那個被黑皮狗抓進牢里的倒霉鬼都被罵成了狗東西。
周望舒跟在仨人身后跟無頭蒼蠅似的一窩蜂出門,從始至終沒看見季暮人影,找了一會兒心想這麼招肯定不行。
他叫住那仨個人商量幾句,沒一會兒就跟其他人分道揚鑣,自己選了一邊去找。
春初回暖,北平城里的蕭瑟模樣仿若秋仲,多事之秋延申成了多事之春。周望舒憑著運氣往前,不成想跑了一會兒真看見了季暮的背影。
“敘哥。”月亮在他身后喊,也不知道前邊隔了老遠的人能不能聽見。
但他就是覺得季暮能聽見。
季暮以為是錯覺,沒當回事。聽到第三聲‘敘哥’終于回過頭,等人追上來皺眉說:“你出來干嘛,外邊這麼亂。怎麼不好好在家待著?”
周望舒已經摸透季暮的性子,知道這句話不是指責,而是擔憂,笑著回話說:“是季伯母讓我們出來找你的,她怕你出事。”
季暮抓住他話里的重點,“‘我們’?還有誰出來了?”
周望舒老實交代,“還有季忻季銘和周愚,季伯母怕我們一個人有危險,就讓我們一塊了。”
“胡鬧。”季暮臉色僵住,張口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幾個亂跑什麼,我是去找人不是去找事,你們幾個瞎摻和什麼。”
望舒一怔,被嚇得不敢出聲,心中沒來由的委屈。
季暮是出來找人,難道他們就不是出來找人的嘛?
他們幾個又不是出來找事的!
如果不是擔心他出事,誰會這個時候往外跑,季忻季銘周愚膽子大不怕他怕,萬一一個不留意把小命丟了怎麼辦,沒看見大街上一個叫賣的小販都沒有,商戶也閉門不開。
季暮說完就后悔了,看見望舒眼眶紅起來簡直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他怎麼一沖動起來說話就不過腦子了呢?!
“我……”季暮看著望舒的眼睛一時之間啞口無言,緩了緩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要怪你,我就是一時口不擇言。家里那群年過半百的傻逼是怎麼想的,腦子都有坑吧,居然讓你們四個出來,想什麼呢。”
望舒把頭偏去一邊,不想看他,表情透著倔強,陰陽怪氣地說:“說得好像你比我們大多少似的。我們要是是廢物,你就是半個廢物。”
“行行行,”季暮點頭應下,“我是半個廢物,你爸和我爸不是廢物行了吧。”只要這人不哭,季少爺怎麼著都行,心里燃起來的那團窩囊火也滅了。
季暮在那站了一會兒,等他緩過勁兒來說:“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別在外邊轉悠了。天一黑我保準立馬回家行了吧。”
“不行。”望舒不依,“我不回,我要跟你去。”讓季暮自己去他不放心。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放心,好像看著他能覺得踏實點。
季暮溫聲哄他,“別鬧,聽話。”手心放月亮頭上輕輕摸索,跟擼狗似的。
望舒偏頭,倔脾氣擰上來,說什麼都不回。最后一咬牙,他干脆說:“不讓我跟著,那你也別去了。”
威脅的話說的一點都沒有威脅的感覺,倒像……撒嬌……
季暮腦仁疼,摁著眉心答應道:“行,那你跟緊我,別亂跑。”
這小南蠻子真快把他磨得沒脾氣了,只要周少爺不哭,他現在怎麼招都行,管他叫爺爺都行。
季少爺莫名其妙讓自己降了一輩,矮了半截。
“傅少爺在西邊那家法國人開的醫院。”走了兩步,望舒說:“陳行被關在了報社附近的警察局。”
周少爺知道的還挺清楚,季暮笑了一下,聽見他又說:“周愚說的,我們幾個商量好了,一個時辰之內沒找到你就先各自回家,說不定那時候你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