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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裏》》第13章

“這個是什麼?”周舒隨便一本,前后調換看了兩眼,回過頭看季暮,“這個怎麼沒寫名字啊。”

“忘寫了。”季暮說。

“能看嗎?”

“看吧。”季暮點頭。

季暮覺得他可能要看一會兒,自己拿起另外一本翻了翻。

沒過一會兒,周望舒便拿著書問到他眼前說:“這書叫什麼啊?看起來像農書,誰寫的?”

“我寫的啊。”季暮空笑著說。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對,改口道:“是我抄的,原先那本用的是草書,其他人看著費勁,我就邊看邊抄了一份行楷的。書名那本就沒有,估計早就失傳了。”

周望舒點頭,言盡于此。

倒是季暮的字讓他覺得出乎意料,這人話里話外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股囂張得意勁兒,字卻比人收斂許多,完全看不出來是他寫的。周月亮在這一點上自認吃虧,他是寫不出這樣一手字。

“這個是用鋼筆抄的?”周望舒仔細看了一會兒書上的文字,字有些大,像是鋼筆抄的又不像。

“毛筆寫的。”季暮沒在抬頭,月亮問一句他答一句。當時抄前他確實想用鋼筆寫來著,誰知道那天鋼筆壞了,怎麼甩都不出墨。他用毛筆抄了一個月才寫完整本,抄完的第二天季東熙就送了他兩只鋼筆讓他備用,現在想起來妥妥的血虧。

周舒看了一會兒,看得有些累,他一放下書季暮就跟著一塊放下了。

“我都忘了藥膏,還是先涂藥吧。”周舒說。

季暮點頭,看見他擼起袖子,胳膊上的血印子已經結痂變成了深褐色。

如果不是他,周月亮也不會受傷,季暮心里有點過意不去,覺得自己欠人家個人情。

周舒給自己涂完問他,“你要不要也一塊上藥,不然一會兒估計又忘了。”

季暮想了一下,“行吧。”

倆人都是男的,他也不怕被周月亮看見。

這人傷得比月亮重,季暮剛脫下衣服周月亮就在他身上看見了明晃晃地七八條印子。每條旁邊還紅著跟腫了似的看起來就疼。

“你擦得到嘛?”月亮說:“要不我幫你涂吧?”

季暮沒矯情,把藥膏給了他。

給完之后邊讓人幫忙涂著邊問,“你這藥膏哪買的?看起來還挺好用的。”

“不是買的。”周月亮柔聲說:“我們家做的,純中藥的。”

季暮更好奇了,“你們家干嘛的?還能做這玩意兒?”

“開藥鋪的,”周望舒笑著說:“我們家祖上出過御醫,后來就世代從醫了。不過現在中醫不吃香……”季暮以為說到這,他話已經說完了。不曾想他停頓了一下又說:“現在西醫盛行,有錢人家有個病痛都去醫院了,洋人的醫院里藥物見效快。至于沒錢的,就在家等死吧。”

季暮沒說話,確切的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古至今哪個朝代都一樣,都有一些有錢人和窮人。亂世里大家都一樣,誰都不是菩薩,他連自己都救不了,能救誰,知道了也就是徒增個傷悲。

“你……你覺得中醫和洋醫生,哪個治病治得更好?”一說到自己熟悉的,周望舒的話就有點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事兒,這會兒卻想知道季暮的看法。

季暮思考了片刻,“各有各的好。”

他沒有把話說的太絕對,因為兩者本就不對立。洋醫院在這片土地上流行起來也不過才二三十年,大清亡之前北平城里有多少人知道西醫,又有多少人見過醫院。

季暮怕他較真,又說:“有些東西西藥治得確實快,可是不能徹底根治,中醫雖然能從里到外調理人的整個身體,但是不是所有病痛都能讓人等到調理好的時候。就比如體寒和槍傷……”話落,他又把問題拋回去,問周望舒,“你覺得用哪個治更好?”

月亮沉默了一會兒,身上的光遮了一半。半晌,他小聲說:“一半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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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寄養

一半就一半吧,總比沒有好。

季暮沒在強求他改變觀點,等著人幫他上完藥后穿好衣裳。

這兩句話說完,周月亮整個人都安靜的有點兒可怕,跟屋里站了個鬼似的。

季暮想說,要不你再看會兒書?

但是看他那表情好像也不太想,估計是開始認真想他剛才說完的話了。

季暮氣人,但僅限于氣季聞言,其他人看他怎麼也不至于跟他爸看他似的。最起碼多多少還能在他身上看出點兒好。

之后的一整夜,失眠的人就成了周望舒。

季暮的話像是有魔力,一點一點往他腦袋里鉆,在他腦袋里墨跡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季東升幫忙拎著行李,把周裕灃送到了家門口。

臉色有些不太對。

他原以為這一趟過來老周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兩人能好好聊聊,不曾想這人只住了兩天就要走,他話還沒說呢。

周裕灃在大門口又跟他聊了幾句,轉身鉆進車里,吩咐司機開車。

季忻一大早剛跑到門口就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腦袋有點兒轉不過來。

等到車子漸行漸遠,季東升還沒動地方,他才跑過去問:“大伯,客人都走了?”

季東升點頭,“嗯。”那人過來本身就有事要辦,他也強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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