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燦聞聲,不動聲色點頭,看著他,讓他繼續說。
秦澤汐的目光移向窗外,霧蒙蒙的月色很是迷人,“跟我去個地方怎麼樣,我……有話對你說。”
藍離提前“自爆”,無非是給時燦一個緩沖時間。
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拒絕不了。
從下午開始,時燦滿心只有好奇與期待。
秦澤汐如此大費周章,到底為他準備了什麼話?是平淡無奇,還是驚心動魄。
是輾轉求合,還是瀟灑告別。
是數落責備,還是惆悵釋然。
秦澤汐見時燦沒說話,于是補充解釋道:“你不必擔心,我沒有糾纏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應該讓你知道。
放心吧,不會有下一次。”
秦澤汐的聲音很輕,很淡,有商有量、客客氣氣。
少了平日的熱浪,這份清冷更讓人難以忍受。
時燦輕舔嘴唇,心口連抽好幾下:“走吧。”
山里的夜色涼薄,霧氣又讓這一抹氣氛夢幻起來,引人入勝。
出門時,秦澤汐將外套遞給時燦,讓他小心路滑。
兩人走出沒幾步,山路兩側的燈光逐漸昏暗。
秦澤汐撿過路邊的樹枝,自己握住一側,而后對時燦說,“你抓著另一邊。”
時燦照他的話做,“這是干什麼。”
“路不好走,我牽著你。
這樣可以不占你便宜。”
斷了“手牽手”的關系,這根樹枝則成了唯一聯系。
脆弱,可笑。
時燦跟在秦澤汐身后,踩著他的腳印往小徑深處去。
經歷過暴雨的地方很是濕滑,泥土亦軟綿綿的。
“咱們是去哪兒。”
走了十幾分鐘,時燦忍不住問,“你該不會想賣了我吧。”
秦澤汐沒有搭理時燦的玩笑,簡單直接給了答案,生分感劇增,“快到了,前面拐彎就是。
”
兩人的目的地是山里的現代建筑群,“如果沒下雨,咱們下午應該來這里。”
三棟現代建筑映入眼簾,它們彼此相連,形態各異,充滿金屬感和未來氣息。
時燦來回打量,沒想到在竹林深處竟然會有如“桃花源”一般的存在,“里面有什麼。”
“這是個實驗性的項目,里面有現代藝術展廳,有名家收藏展,還有畫展。”
秦澤汐走到大門緊鎖的入口處,輕車熟路以密碼開門,“還有好幾個檔次不同的餐廳,以及給小孩子準備的科普科技類展示廳。
對了,后面很大一塊地還在持續建設,之后會成為交互體驗式生態園。”
時燦跟著秦澤汐進門,隨著兩人的腳步聲靠近,眼前亮起一排內嵌式的白熾燈,很有電影畫面的質感,“你怎麼能自由出入。”
“我策劃了展廳。”
穿過門廊,路過大廳,走過旋轉式樓梯,秦澤汐將時燦帶到了一間小型展廳門口。
時燦推開門,房間里陳列著林仰的畫作。
區別于上次的畫展,眼前的展廳除了有《Seamas》,還有林仰以時燦為模特創作的其他畫作。
林仰的畫筆記錄著時燦的變化,而這一幅又一副作品則見證著那些“消失”與“存在”。
今時今日,當它們出現在同一個時空,時燦忽然有些感觸,有些釋懷。
有一個人,愿意費時費力去拼湊時燦的曾經,這本就是一件美好到動容。
時燦的目光緩緩掃過,“要找到那麼多買家,一次性借出畫作進行展覽,你費了不少力氣吧。”
時燦目光里滿是溫柔,忍不住對秦澤汐表達感謝,“謝謝……有些畫,我可能這輩子只能看到這一次。
”
“以后,它們會一直在這里。”
秦澤汐站在時燦身邊,保持了些許距離,不再靠近,“任何時候只要你來這里,就能看到。”
時燦一愣,不禁看向秦澤汐,“怎麼可能,大部分私人買家不會——”“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你才把這些畫找來,我也沒有花費多少力氣。”
秦澤汐打斷他,接著與時燦四目相對,“它們都是同一個買家,就是我。”
“你?”時燦微微張開嘴,隔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時隔好幾年,有些畫作可能被倒手了好幾次。
時燦不禁想問,“那你什麼時候從不同買家手里收集了這麼多……”秦澤汐搖頭,“從《Seamas》開始,我買下了‘丁乙’所有對外出售的畫作。
它們一直在我手里,沒有易主,沒有估價。”
當年的《Seamas》讓丁乙成名,不光是因為高超的技藝,還因為它賣出的價格超過大多數畫家的第一幅作品。
《Seamas》為丁乙開了個好頭,讓往后的作品都天然擁有了商業價值。
這些年,時燦之所以能衣食無憂,是因為當初賣畫的收入盡數在他手中。
時燦曾感謝林仰為他的生活進行考量,讓他無后顧之憂的從事不怎麼賺錢的模特行業。
林仰則說,不必謝我,畫作在我眼中只有價值,你應該感謝那些買家讓價值轉換為價格。
正因如此,每每在賣出畫作之時,時燦都會對買家報以謝意——他們不僅讓時燦毫無生活壓力,還愿意肯定林仰的才華,為之付出。
原來,所謂的“他們”,都是他。
原來,這些年時燦的富裕輕松,都來自秦澤汐。
時燦說“算了”,同時對秦澤汐坦誠相待。
投桃報李,秦澤汐也應對他說明一切。
那麼,從哪里開始?秦澤汐想了想,接著道:“在我決定買《Seamas》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