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燦冷冷瞧著目之所及的一切,接著深呼吸,對藍離道:“夢里是他曾經對我說的一些話,特別真實。
可現在醒來,我又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說過所有內容,是不是我記錯了,還是……”還是這幾日與秦澤汐經歷的種種,在夢里去往了林仰的口中。
藍離嘆氣:“不重要,別想那麼多。”
“這些天我想起他好幾次,今天還有人說了和他一樣的話,所以——”“你怎麼又變成這樣了?半夜夢到他,然后驚醒給我打電話,說的內容還是他。”
藍離沉默片刻,抬高聲音繼續道,“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以為這幾年你狀態好了不少。”
“嗯,最近不知怎麼了。”
時燦隨口應一句,余光則不自主瞥向罪魁禍首——臥室里的秦澤汐。
窗外風雨大作,而月光卻涼薄易碎。
淡淡的光線照在小秦助理的臉頰上,如吻過肌膚的唇,溫柔雋永。
“從你認識他到現在,有十年了。
他陷在自己的創作里,過得壓抑,和一個神經病一樣,為什麼要扭曲你的生活變成和他一樣?”時燦嘆氣,聲音很冷,“你別這麼說他。”
“他都離開你了,你也得放過你自己。”
藍離話到此處,有些憋不住了,“我說的‘放過自己’,不是你這兩年去酒吧獵艷。
你以為和不同的人風流,別人就看不出你還陷在牢籠里嗎。”
“我知道,這些話你都說了無數遍了。”
一字一句,時燦心知肚明。
獵艷風流,游戲人生,看似邁步抬腳揮別過往,可實則不過原地踏步。
他選擇的人,以林仰的方式和他上床。
那些人成為他的幫兇,助他留存在林仰的世界里。
“你覺得煩我也得說。
你過得不好,我就得一遍一遍說。”
剛才沖動,時燦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紅酒。
他和藍離說了沒幾句,忽覺有些上頭,暈暈乎乎的。
時燦吞咽口水,草草將電話掛了,“行了,你別批斗我了,我去休息了。”
“嗯,最后再說一句,你最好離那些讓你想起他的人和事遠點。”
“掛了,好好休息。”
讓他離秦澤汐遠點?時燦再次看向臥室里的“睡王子”,笑了。
先前的性愛不歡而散,沒能進行下去。
兩個成年男人身體都憋著火,睡前互不搭理。
半夜驚醒,又有酒精作祟,時燦鬼使神差回到床上。
他湊近秦澤汐,將嘴唇壓在對方的唇上,輕捏下巴便將舌頭頂入對方的口中,來回攪弄。
“唔……”秦澤汐哼著鼻音睜開眼睛,視線迷離,又驚又喜。
他拖住時燦的后頸,加深當前的吻,極盡纏綿后淡淡的問,“怎麼了,你怎麼半夜起來喝酒。”
“給我讀詩。”
時燦借由零星半點的月光與秦澤汐對視,忽然有那麼點破罐破摔的意思。
他驚醒,他醉酒,他想汲取快感,他想沉浸歡愉。
無論是自我掙扎的痛苦,還是對方贈予的撕裂,都行。
秦澤汐又醒了不少,揉揉眼睛,眉眼間的少年氣息讓人動心不已,“現在讀詩,半夜?”“對,現在讀。”
秦澤汐笑了一下,“你也太浪漫了吧。”
“就讀餐廳里的那一首。”
時燦認輸了,聲音強勢,卻在用服軟的眼神看著秦澤汐。
他低聲嘟囔:讀給我,看著我讀,現在我就是詩中的“你”。
“行人擦身,啼笑喧鬧,而我只敢低著頭偷偷瞧你”氣勢與輸贏無關。
秦澤汐明明大獲全勝,可他卻身處弱勢,只能聽話照辦,唯命是從。
他以先前被打斷的那句開始,讀完微微停頓,下意識“偷偷”看時燦。
不敢放肆的瞧,不知對方還有什麼吩咐。
秦澤汐見時燦殷切等著,長舒一口氣,正要繼續。
強勢的那位又開口了,聲音像是只欲求不滿的貓咪,“你從頭開始讀,別糊弄我。”
“《來不及死去》來不及死去,天就黑了失望,沮喪徹夜未眠,朝陽又悄無聲息到來我設計了千萬種結束的方法,卻沒想遇到了你行人擦身,啼笑喧鬧,而我只敢低著頭偷偷瞧你我,是否仍應去死?忽然,最勇敢的決定在心口冒出頭我回身親吻棺槨,正大光明的看向你”話音落下,秦澤汐盯著時燦的眼睛。
放肆,大膽,熱忱滿滿。
他用指腹撫摸時燦的眉骨,深情款款。
一瞬間,時燦成了他眼中的全部,而“正大光明”四個字則深深烙印在彼此的對視間。
讓人心驚肉跳,讓人心潮澎湃。
窗外雷雨大作,此時是最庸俗的古典樂,亦是最清雅的催情藥。
菜肴精致,冷了便難以下咽。
酒精粗鄙,吞下卻暖人心房。
耳畔的詩詞是情根深種的少年心事,時燦的眼中則揣滿正在隕滅的偽裝,“你邀請我去約會,還算數嗎。
你安排的行程,還有展覽,都還算數嗎。”
秦澤汐吞咽口水,愣了幾秒才快速點頭,“當然算數。”
“那我現在說‘去’,可以嗎。”
可以。
自然可以。
秦澤汐翻身,掐住時燦的脖頸親吻他,瘋狂而暴力。
這一吻,毀天滅地重塑新生,將兩人先前的性愛全部洗刷。
他拉扯時燦的睡衣,一排扣子全部都散落開。
他粗魯莽撞,啃噬時燦的嘴唇和耳根,恨不得將自己的印記烙滿在白皙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