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某種透骨的冰涼瞬間包圍了我,我只能顫抖著從桌子邊拿起藥瓶,倒出藥片,扔進嘴里。
“我知道,吳越,我沒事。”我安慰著坐在地板上的人,“我沒有神經病,我很清楚,那個不吃綠豆、不會用鍵盤快捷鍵、不打車的人,不是我,那個喝茶加糖、炒粉條要切碎成段兒、襯衣洗完還要自己熨的人,不是我……我都知道……可是吳越,我真的熬不住了……”
一年多,沒有一點兒消息。
哪怕是一丁點兒消息,讓我知道你還活著也好啊!就這麼音訊全無,所有發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電話永遠關機,qq永遠灰暗……
當太過沉重的思念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會想,忘了吧,就忘一小會兒。然后慢慢地,我習慣性地把剛剛開頭的想念壓下去,用各種其他的事情,后來我發現我真的不再去想了,可是,沒有了想念,自己卻變得更空虛,我下意識地假設他沒有離開,他就在我身邊,這件事他會怎麼樣,那件事他會怎麼樣,甚至不自覺的將自己跟他重合起來,那些表情習慣,不知道是自己還是他的,然而最終,我還是我,我沒有精神分裂,我只是我,在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刻,都無比清醒的忍耐著蝕骨的孤單,在虛空中一遍遍描繪他的樣子,無鑄的容顏,柔情萬般……
“吳越,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每時每刻……”
吳越抹了把臉,從地上站起來坐到我旁邊,他想了半天,說到:“你去找他吧!我看再這樣下去,你真的要瘋了……”
“不行啊,現在還不行。
”我搖頭。去找他,從分手的第一天起,我就這麼想,可是,我去找他,我媽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我找到另外掙錢的路子,掙得錢足以養活她。
過去的一年里我的錢基本都用在娘親的醫藥費上,如今手頭剛剛有點結余。
我問吳越,又沒有什麼可以投資的項目,或者一起做個什麼生意也行,我不要再留在這里,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離開。
吳越撓著頭,“這投資的項目我得給你打聽打聽,做生意更得從長計議,你從現在起振作點兒,別神經兮兮的,本分地干你手里的活,有了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我點頭答應。
暮雨說過,我好好的,他就一直愛我。這話支撐著我,讓我不敢不堅強。
只是,安分了沒多久,我就又整出事兒來了。
第110章
叔叔氣急敗壞的去派出所領我的時候,我正抱著一大把樹枝跟某個修路工人默默對視。從派出所出來,憋了半天火兒的叔叔終于喊起來,“安然,你是想干嘛啊你?才消停沒幾天又跟馬路邊干活的打起來,這要弄到上邊對你還得有處分,這不沒事兒找事兒嗎?”
“他刨我的樹。”我分辨道。
“你的樹?哪棵樹是你的你說?公路擴建兩邊的樹都得刨,你不讓人動,人怎麼修路?……把你手里拿樹枝扔了,別把我車劃了。”
后來我沒搭叔叔的車,自己溜達回家了。
吳越看我抱著一把樹枝回來,問我這是什麼東西。我想了想,說,“消息樹,就是,以后都不會再有信號了……”
吳越看著我的臉色,扶著我胳膊把我按到沙發上,“不用說了,肯定又跟弟妹有關……別的事兒擱你這兒都不叫事兒,但凡跟他有關你就開始犯病……”
當時我沖過去,把刨樹的那個大哥推到一邊時,確實有些失控。那麼多人看著我抱著一棵半倒在路邊的樹的尸體大喊大叫,都以為我瘋了。他們都不知道這棵樹對我意味著什麼,它生長在與某人相識的最初,毫無特色卻絕無僅有,它綻放著銅鐵質地不會凋零的花,全部來自我那個溫柔沉默的愛人之手。
我小心把樹杈上僅剩的兩朵“花”摘下來,心不在焉地給吳越講關于這棵樹這些花的事。其實我和暮雨間很多細微瑣事吳越都知道,雖然我不是小姑娘,有個啥事兒都跟自己女伴兒說,但是,男人之間往往更沒有秘密。那段快樂的日子里,我們經常四個人一起吃飯侃大山,點菜前我必須把他弟妹的忌諱說一遍,吳越聽得都煩了。暮雨話不多存在感又不強,吳越很少去鬧他,不過那流氓消遣起我來向來無下限,尤其是暮雨不在跟前的時候,我身上星星點點的痕跡他都能YY得很銷魂。偶爾我也會看似抱怨實則炫耀的說暮雨怎麼怎麼,吳越便會賞我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白眼。
如今好朋友看著我的時候,不是憐憫就是惶恐,早知道就聽他的話了,愛的時候,悠著點,分的時候,也不至于無處招魂。
剛起了這麼個念頭,我抬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誰說我們分了,我們誰都沒有說過分了。吳越嚇得趕緊拉住我,“安然,你他媽的又作什麼啊?饒了哥哥吧!”
我瞪著吳越,生怕他不信:“我們根本沒有分手……只是,走散了,我就站在這等他,他會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