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信送到綜合辦公室,同事們看著我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是,說什麼呢,說什麼都不合適。我笑著跟大家揮手,說世界上最假惺惺地告別話,“以后常聯系啊!”
路過曹姐辦公室時,我本想進去跟她說一聲兒的,結果她還不在,算了,天意。
回到家里,我跟暮雨說了洗車店老板找他的事,他點頭說知道,卻沒有明確的表態。他在思考什麼事情,起碼是個比較重大的決定,眉頭微微蹙著,手機握在手里。我暗暗掃了眼手機屏幕,上面是一串手機號,名字是林旭。
我不想打擾他,自己慢慢地收拾些瑣碎的東西,明天就搬家了。
五號,喬遷。
東西倒是不多,暮雨本來就沒什麼東西,楊曉飛東西有點亂,其中很多都可以扔掉,還有我平日里螞蟻搬家一樣一點點兒地倒騰過來的日常用品。這兩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幾個箱子,一輛出租車加一輛三輪車足夠給我們運過去。
結果正準備沒出門兒呢,卻被氣沖沖趕到的曹姐給攔下了,小李站在她身后,無奈地攤手。
“姐,你是來幫我搬家的嗎?”我看著她不善的面色,嬉皮笑臉地說。
她沒理我的話茬,直接對暮雨說,“暮雨,我想跟你談談。”
暮雨剛要點頭,我馬上阻止,“不行,要談也得帶上我,曹姐你不會對暮雨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那女人橫了我一眼,“安然,誰準你辭職了?”
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見著那封信了,她得第一個簽字。
她找暮雨談,談什麼,讓他勸我別辭職,還是勸他離開我?就算我明白那都是好意,也絕不接受,我無比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看我沒答話,曹姐拉著暮雨就往餐廳那邊走,我搶過暮雨的胳膊,“哎,別拉拉扯扯的行嗎,姐,你矜持點兒。”
曹姐終于忍不住了,“安然,我不是來跟你耍貧嘴的。我跟暮雨有話說,你非要聽也沒關系。”看著被氣得夠嗆的曹姐,暮雨瞇著眼睛在我臉上掐了一下兒,命令我,“不許鬧了。”
留下小李和楊曉飛在客廳大眼瞪小眼,我厚著臉皮跟在暮雨身后,聽曹姐跟他‘談’。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方向很正確,她先是從多個角度闡述了我跟暮雨的感情不被世人接受的現狀,以及背負這樣一份感情所要面臨的種種艱辛,我猜她一定是查了很多資料才會說得這麼溜。她一直是說這件事會毀了我們兩個,暮雨不聲不響地聽著,我開始有些緊張,說得不好聽點兒,其實曹姐是在用我來向暮雨施加壓力,她知道暮雨也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卻不會不考慮我的以后,后來我不得不開口打斷曹姐的話,“姐,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你為了我倆好我也知道,可你也不能老拿我說事兒來嚇唬暮雨,我倆要是能分早就分了,你再說下去,我真的要翻臉了。”
曹姐根本不理我,一直就那麼看著暮雨。暮雨把虎著臉的我扯到身后,鄭重地對曹姐說,“曹姐,你一直都很照顧安然和我,安然脾氣就是這樣,你別跟他生氣。我們在一塊兒,其實,是我離不開安然,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他的,即便是害了他……”
不僅曹姐,連我都愣了。
暮雨從沒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認為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追求暮雨,我才是那個哭著喊著怕對方跑了的人,今天聽到他這麼說,我真有點反應不及。某種藏不住的喜悅歡欣從心底漫上來,我盯著暮雨的側臉,笑得很露骨。暮雨原本一臉嚴肅,瞥到我的表情,垂下眼睛,居然是少有的不好意思。這人也太可愛了吧,讓我放手怎麼可能?
曹姐一看自己被無視了,長嘆一聲,又開始用退而求其次的攻略,她說如果我們實在要在一起那悄悄地也行,只要不聲張,反正單位也沒那個人力物力去盯著我,眼下只要努力擺平王行那邊,就不必鬧到辭職這麼嚴重,同時舉例說明現在找一份穩定高薪的工作多難,扔掉我現有的工作多可惜……這些我都想過,且不說王行那邊絕對容不下我,即便這次我能繼續留下,總有一天還是要鬧到這一步,除非國家出臺個什麼法律……不過這麼不靠譜兒的事兒不想也罷。
我只說我是真的不想干了,想換個環境,要說這也不算什麼事兒,不就是換個工作嗎?難道就因為現在工作穩定就換不得了?沒這個道理。曹姐這樣苦口婆心的圖什麼,還不是擔心我。為麼這麼擔心我,還不是覺得我沒什麼本事能養活自己。
曹姐說,“對了,就是這個意思,安然你覺得你不干銀行能干什麼?吃不了苦文憑又不出眾特長也沒有,以后你怎麼辦啊?”
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吧,我也有點不服氣,“姐,照你這麼說,我離開銀行就得餓死唄?”
曹姐看看我,“差不多吧!”
我還想爭辯,暮雨插了一句,“我能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