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你行啊!沒有你出不了的荒唐事兒呢?”曹姐關了門就開訓。
“你倆搞什麼我就不明白了……怎麼讓人拍著這麼這麼這麼……的照片啊?那張、就那張小韓跪在地上你那啥人家那張,我第一看看見差點背過氣去你知道嗎?……小韓怎麼就這麼由著你借酒撒瘋,擱別人早一巴掌給你扇飛了……跟你說話呢!”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地樣子,忽然很感動。能有這麼個真心相待的上司我很知足。
無論工作,生活,她的直爽和熱心總是讓人覺得那麼舒服那麼親近,那麼,值得信賴。
“他那是看我醉了想背著我……”我說。
曹姐先是恍然大悟狀,而后指著我的鼻子,嘴巴張張合合,最后扔給我倆字:“禽獸!”
我撓撓頭,苦笑一下。
“你呀,你就是欺負人家老實,后來小韓肯定揍你了吧……揍了吧?”她的話有著明確的指向,指向一個光明的結果,哪怕是假的,“沒揍你肯定也跟你生氣了!肯定的!”
我搖頭,“沒有。”
“你……你都喝醉了你知道個屁啊?我打電話問問小韓!”她拿出電話,猶豫來猶豫去,最后抬起高跟鞋踢了我一腳,“安然,你先打,你先給小韓打……你告訴他,該怎麼說。”
這個女人啊,明明心里都已經信了。
“姐,”我轉身去倒了杯水給她,“不用打電話了……要是暮雨不樂意,你覺得我敢?”
“你喝醉了,有什麼不敢?”她氣得手抖。
就那點兒酒,哪兒都不到哪兒!
“好吧,就算我醉了,可他是清醒的。”
“他都能為你掉根手指,讓你親個又有什麼奇怪的!”她把我的話又扔回給我。
我無奈了,這又是何苦,屋里又沒有外人,自己騙自己有勁麼?
“姐……我知道你是維護我,我謝謝你,所以我想跟你說實話,其實我跟暮雨……”
“安然!”曹姐將水杯啪得拍在桌子上,里面的睡灑出來一片。我從沒見過她這麼疾言厲色的樣子。
“安然,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事情沒有你想得這麼簡單,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兒。你以為什麼,停職?檢查?扣獎金?最嚴重開除?咱單位不是那些小企業,這事也不是罰個錢、請個客、送送禮就能完的,它會以一個很難堪的罪名記到你的檔案里,伴隨你一輩子,無論你到哪兒……而且咱們這種單位,幾乎沒有秘密,萬一傳開了,你以后怎麼做人?這個社會還沒有那麼寬容。安然,你這麼年輕,又一直順順利利的,你不知道人言可畏,你不知道生活有很多你受不了的艱難,你不知道你沾上的這個事兒遠比偷搶賭嫖、坑蒙拐騙還要不光彩,你懂嗎?你可以出去找小姐,睡洗頭妹,甚至結婚了都可以包養個小三、小四的,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沒人管你,就是你再明目張膽也沒人拿這個當把柄,可是,跟男的不行。安然,我告訴你,這絕對不行。”
我看著她,默不作聲,其實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去想而已。
曹姐說了這麼多,漸漸地也冷靜了不少,“以前我給你介紹對象你就跟我說你有了,我也覺得你心里有人,只是從沒見你帶出來給大家看,我們都猜你是不是暗戀誰誰誰。現在,我也不管你原來想的是誰,你最好是給我變出個對象來,誰都成,只要是女的,而你跟韓暮雨,就是朋友。
懂嗎?”
我點頭,權宜之計而已。可是,心里堵得難受,“姐,你真的不想聽我說句實話嗎?”
曹姐的遲疑,給了我機會。
“姐,我愛他,真的,我愛他。”我可以昧著良心不承認,也能說自己暗戀某某人,甚至找個女性朋友扮兩天情侶也行,但是那都不是真的,真實情況是,我愛暮雨。
曹姐臉色瞬間變了好幾變,她坐下來,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無論以后誰問起,你就咬定你們之間只是朋友關系,無論別人拿了什麼樣的證據,你就說你喝多了,全不記得。最后,”她幾乎用某種請求的眼神看著我,說:“我什麼都沒聽見,安然,收起你的實話……如果可以,把你的心也收回來,這樣下去對你們倆都沒好處。”
曹姐的訓話多少還是提點了我的,心是怎麼都收不回來了,要能收,早就收了,不過,這事兒確實是影響我跟暮雨倆人的事兒。我這邊兒怎麼著且不說,暮雨的情況剛剛才好一點兒,手傷恢復得不錯,也回去工地上班了,很受重視,工資也一直看漲,萬一這事爆出來,他這麼辛苦努力得到的認可不是要毀了嗎?
下班之前我都在發呆,曹姐跟營業室的人說我的任職推遲是因為總行人力資源部流程上出來點問題所以下不來。這個流程上出問題是個很寬泛的范圍,估計也沒有人會細細追究,不過,總有人是知道怎麼回事兒的,比如,拍照片那個人。
本能得覺得,我們自己支行的人干這事兒的可能性最大。
我性格不好,可平時也極少與人結怨,想不出誰有理由這麼害我。
不可能是因為仇,我也沒搶過誰女朋友,也不會是為了情,那便是因為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