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看見我,站了起來,微微彎起嘴角,沒說話。
“等誰呢?”
他朝我做了個‘過來’的手勢,我乖乖走近了把頭遞給他揉了幾下。
“怎麼想起來等我啊?”我邊走邊跟他說話,“怕我比賽輸了難受想安慰我是不是?”
暮雨搖頭。
“那就是想我贏了要跟我慶祝一下?”
那人還是搖頭。
“哎,你這人真是,那你自己說!”我假裝不耐煩地瞪他。
他幫我整了下襯衫的領子,很隨意地說,“輸了贏了都沒關系,那些事兒完了,我就陪你回家。”
當時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因為我急于跟他講述比賽時發生的那驚險一幕。后來有一段時間,我會經常想起這個句子。是不是風風雨雨、是是非非走完了,我們最想要的就是一個等著自己能陪自己回家的人?
第84章
暮雨和楊曉飛每人每月有四天歇班兒,一般他倆人不一起歇。暮雨為了配合我的時間基本都是周末休息,楊曉飛就沒準兒了,除了他韓哥休息的那天之外的任意一天都有可能。為了這事兒我贊美了楊曉飛好幾回,他總算是知道給我倆戀愛中的人一點兒私人空間了。
今天周日,暮雨在屋里看書,我在陽臺的桌子上練習翻打。
陽光特別好,秋高氣爽。這樣的日子本應該出門兒溜達溜達,去自然公園或者兒童樂園都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我現在是沒那個閑情逸致啦,一周之后就是總行的選拔,四十多個支行就是說有四十多個人會參賽,這些人里不乏高手,而最終去省里的名額只有一個。
只能做第一名,第二都沒戲。
這些天我下班兒回宿舍就開練,直練到晚上十一二點。這個鍵盤是我前些天買的,也許是練得太狠了,它已經被我砸得有點反應遲鈍。今兩天歇班兒我也不能歇,來找暮雨時把筆記本兒也帶過來了,鍵盤接上,繼續努力。
翻打這東西,能打到兩分鐘以內提高的空間就很小了,我一度打出一分五十的成績,但是正確率會變得很沒有保證。
再一次打錯之后,我有點惱火。這樣不行啊?速度有了準確率下去了,那還不如慢點呢。就我所知,行里能將翻打打到兩分以里的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想要贏,還得在加把勁兒。
我揉揉手指打算繼續,一杯水遞過來。
“安然,休息一下!”暮雨把水塞到我手里,在我身邊坐下。
我喝了口水,溫熱的,水色淡青,有杭菊的味道。
扭頭看暮雨時,竟然發現他皺著眉,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上。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無意識的抖著,杯子里的水被我抖得幾乎要灑到外面。
練習太久了是會這樣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把水放在桌子上,兩個手在一起搓著,說道:“沒事兒,練過勁兒了……”
他不言不語地將我的手拉過去。我開始給他講我們單位里某些知名高手的翻打記錄,猜測著這次比賽誰誰肯定會參加,誰誰可能不參加,順便抱怨,人家別的支行參加總行比賽的選手都可以脫崗集訓啊,有高人指點啊,我這倒好,班兒得照上,甚至連值晚班兒還是同事好心給替的。
主管領導不聞不問,只說前臺人手緊張,有什麼困難讓我自己克服克服,真他媽惡心不是嗎?我不在前臺了難不成咱們銀行關門兒?
我越說越憤憤,沒忍住一腳踢在暮雨坐的椅子腿上。暮雨看了我一下,低下頭沉默片刻之后語氣平靜地說,“別生氣,以后,會好的。”說完又繼續手里的動作。他把我的右手托在掌心里,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著我的小拇指,自指根到指尖細致地揉,之后是無名指,之后是中指,食指,大拇指,如此循環。
暮雨的手有些硬,但是溫暖且穩定。
我停止聒噪,安靜下來的空間里,只剩乍起乍落的風聲。陽臺的一角種著一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細軟的紅色莖條爬滿一人高的鐵藝雕花圍欄,初秋時節,葉子依然濃綠茂盛,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清新氣味。陽光斜照著暮雨的側臉,有星星點點的金芒在他低垂的眼睫邊緣跳躍。他表情專注,手上的力道綿綿密密,說不出的舒適感覺,明明只是手指著力卻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他捏酥了。這麼好的天氣,這麼好的愛人,確實是不適合生氣發脾氣的。
“哎。”我叫他,他抬頭,我迅速地靠過去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兒,然后傻樂起來。
他在身邊,所有的陰霾都會散去,所有不順心都變得不值一提。
那人今天話有點少,當然他平時話也不多,但是一般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有意無意說些情人間的甜言蜜語。
其實從昨天晚上他就開始悶,原因是這樣的。
昨天白天暮雨上班兒,楊曉飛在家。我抱著電腦來他們這里練了一天,手指頭酸得拿不住筷子。晚上做飯時,暮雨偏給做了個肉末粉條,這下兒可好,滑溜溜的,我根本連夾都夾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