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告白那一段時間簡賀把他拉黑了，段利再也不想體驗那種連門縫都看不見一條的情況，睜眼一摸黑，就怕簡賀把他的存在擦掉，好像沒有這個人似的無視。

“哥，抱一下行嗎？抱一下我出去睡。”

簡賀覺得他658至少有600分是抄的，這腦子半點不會用！

段利卻一意孤行的湊過來往他腰上一摟，簡賀剛反應過來他就退開了，枕頭都沒拿，自己開門走了出去。

身體像烈火里的柴，滾了一圈燒了一路，簡賀伸手摸自己的蝴蝶骨，剛剛貼上的胸膛好熱，里面的心臟在有力的跳。

以前愛哭的小奶包長大了，他是一點沒變，自己卻開始討厭他，變得是自己。

簡賀不知道是什麼把自己腐蝕了，他坐起來又抽了一根煙，看著泛著橙光的煙頭，縷縷灰煙，只怕燃料就是那些少年時的沖動。他現在冷靜，世故，滿嘴都是縝密的胡話，到頭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丟失了什麼。

段利就是被自己保護得太好了。

簡賀把抽了一口的煙摁熄，挪到那邊靠著窗戶睡，身子一側，臉上觸到一片潮濕，打開燈一開，枕頭上暈開的兩圈水漬比巴掌印還大。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輕易就哭了。

那個小奶包把下嘴唇用力的抬起來，跟他保證：“我不哭！我是男子漢！我不怕蜘蛛！不怕！”

簡賀笑了起來，下床去找段利，怕他又躲哪傷心，開門看見打開的客房，進去看了一圈，被子完全是干凈的，客廳的沙發上疊起一條籃球短褲，不見人影，到玄關一看鞋沒了。

“艸！”

簡賀一時大意，回身拿了手機，撥出電話顯示關機。

段利手機早沒電了，揣在校服褲子里都沒拿出來過，簡賀拿起車鑰匙，一想這個點他走不了多遠，鑰匙一放，開門出去。

段利換回校服，摸出口袋還有五十多塊錢，去藥店買了只軟膏，擦好了再進便利店買了兩根棒棒糖和一包煙，還剩二十明天可以吃個早餐，或者現在去網吧包個夜。

坐在橋上看著建筑上的霓虹，彩虹的絢爛，可前面的雨他有點挨不過去了，從兜里拿出撕下來的招生簡章。

離家1500多公里，坐高鐵都要轉，最少要花費7個小時，旺季還買不到票，尤其是春運。

段利坐在橋墩子上，撕開煙盒包裝，捏了一根放嘴里，摸出兜里的打火機點燃，煙盒壓在紙上，他看著平靜流淌的河水。

那是個很優秀的大學，應該看不到河，但學校里面有湖，風景挺好的。

他彈煙灰的手勢很熟稔，拇指和無名指捏住，食指輕輕點一下，上面灰白的煙灰就落了下去，再放進嘴里吸一口。

口鼻漫開白霧，抬頭看眼天。

他只是習慣把柔軟遞給他哥看，像只小刺猬愿意給喜歡的人漏肚皮，就算對方愛拿針扎，流血了就自己捂捂，下一次還是愿意翻給他看。

但次數多了，小刺猬為了活命，會滾成一個刺球跑走。

現在，段利已經把自己包了起來，什麼時候滾走，很快了。

他不知道該去哪，出來的時候就沒想好，他哥防著他，指紋鎖他解不開，也不知道密碼，不敢去敲門，現在網吧或者KTV都還在營業，他想起自己沒帶證件，全身只有二十塊錢，手機也沒電了。

段利想自己坐到天亮就去敲學校門衛的門，那個大爺人好，認識他，會給他開個門的，還會對他笑。

哥多久沒對自己笑過了？

段利把煙碾熄在宣傳冊上，另外點燃一根，嘴角上揚，不記得了，這兩年他看見自己像看見瘟神一樣。

他突然覺得住宿舍也挺好的，室友既是同學也是朋友，會關心他，至少還有他的一席位置。

腳踩上欄桿，夾著煙的手停在膝蓋上，段利額前的頭發被吹起來，帶著傷的臉上有點痞味，笑起來會加重不符合他穿著的滄桑味，揉在一起不倫不類的像個混混。

校服被風吹得扇起來，段利收腿回來，抱著膝蓋把最后一口吸干凈，按進那堆煙屁股里。

收拾好扔進垃圾桶，剝了一個棒棒糖丟嘴里，雙手插兜在街上游蕩起來，路過一家夜宵店，他們招牌上有賣涼面，燈光下只有一個穿著白圍裙的老板在打扇子趕蒼蠅，段利走了進去。

小時候哥愛在推車走的那種小攤買兩份涼面，自己吃不完的他會吃下去，媽做的面就是他從自己碗里撈出一小碗給他，每次份量都夠他吃飽。

簡賀找來的時候他剛給完錢，對上兩只火球樣的眼睛。

“挺厲害啊，還有什麼你做不出來！我他媽差點就報警找你了！”

段利往后退了兩步，“哥，我回學校了。”

“你他媽知道現在幾點嗎！”簡賀剛走了一步，風把他身上的味道吹了過來，“你居然敢抽煙！”

段利摸到了外套口袋里還沒丟的煙盒，默不作聲的想走。

簡賀指著他腳：“再走一步你試試！”

哥愛和他玩這個游戲，生氣了不許他動，畫個格子讓他站在里面，出來就把零食全部獨吞，每次段利都能忍住，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