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腦子嗎!有嗎!?”
西裝革履的男子在街邊大發雷霆,站在黑色的寶馬車邊,手肘里放著他的西服外套,插腰等著他給反應。
他身后的少年一臉傷,慢慢把腦袋低下去,細看大滴大滴的眼淚正在往下跌,源源不斷,淚腺可能連接著海。
天知道被警察一個電話從慶功會上敲過來的簡賀有多氣憤。
“你多大啊,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打架!”
段利捏著衣袖抬起來抹了把眼眶:“我打贏了!”
簡賀直接一腳踹過去,帶著跟的皮鞋踹在他校褲上留下一個完整的印子,他往后退了兩步,手按著腳印輕輕把灰拍走,又走了回來。
簡賀的腮幫子緊了又緊,咬牙切齒,字眼從牙縫往外漏:“回家收拾你!”
他拉開車門就坐進去,少年繞過車頭跑到副駕,小心著他眼色把安全帶拉下來系上。
車從警局離開,段利伸手把車載音響打開,選了一首大悲咒。
簡賀眼睛一橫:“關了!”
立馬按掉。
簡賀鼻子里喘著粗氣,降下窗戶讓夜風灌進來,等紅燈時拿了根煙叼嘴里,摸出金屬打火機燒燃煙絲,吸了一口。
電話響起,打火機一丟,隨手接起,車載藍牙把女性聲音擴大:“經理,還過來嗎?秦小姐還在等你呢!”
助理語調帶著一點為難,旁邊段利看著他。
簡賀吐出煙霧,滿臉煩躁:“不來了,我和她說,下次單獨請她吃飯賠罪。”
助理應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了,段利問:“秦小姐是誰啊?”
“有你什麼事,閉嘴吧你!”
簡賀一對上他,煙絲直接點燃了火藥,一開口就是硝煙。
段利很夸張的吸了下鼻子,簡賀把旁邊紙盒丟他臉上:“他媽的,哭哭哭,你除了哭還會什麼!從小哭到大,我真的服了!”
段利抽了兩張紙,被這麼一罵更委屈了,擦了眼淚把紙疊起來大力擤鼻涕,擦干凈了攥成團收進校服口袋,動作嫻熟的不行。
抱著紙盒低著頭抽鼻子,因為鼻塞呼吸都格外用力。
簡賀簡直無語,手肘挪上車窗,微涼的風卷著他額前的發梢,把俊朗的人烘焙出幾分冷冽:“都高三了心思能不能好好收收,你以為你還小嗎!”
“我知道,我成年了。”
“成年了不起啊!成年了打架判刑你知道嗎!你成年了還打架要拘留的你知道嗎!”
段利一吸鼻子,語氣聽著像和他對著干:“我知道,我又不是法盲,我政治分數高著呢。”
“呦,瞧給你厲害的,有膽子下次打架你別喊我來,你叫你爸,你叫你媽,你看他們會不會打死你!”
“我就叫你,反正你也不會把我打死。”
簡賀坐直,把車速度提了上去:“你等著。”
“哥,我書包還在學校,我還有作業。”
“拿屁,明天你自己跟你老師解釋。”
簡賀一腳把車飚回家,在地下停車場就和他打了起來,段利抱著腦袋只知道躲,被踹了抽了都忍著。
簡賀胸前的襯衫扣子崩掉了一顆,插著腰喘氣,臉上有些紅,因為動作大而呼吸過速。
段利等了一會兒才把抱著腦袋的手放下來,哭紅的眼睛從他臉上移下,抬手抹眼眶,嘴巴裂的老大了,又在哭。
“艸,”簡賀手捏著自己腰,真想一腳把他踩死算了,“上去!”
段利一邊抹眼淚一邊跟著他,到電梯里他的抽噎聲越來越響,一對搭電梯的老夫妻,他倆困惑的眼神落到簡賀身上,簡賀對上揚起嘴角溫和一笑。
他手肘里掛著外套,有些慌亂,看起來是剛下班的樣子,一手拿著手機和鑰匙,臉上的干凈表情寫著:我和這個人沒有關系。
“哥,你都不問緣由就打我。”段利放下手,對著簡賀后背說。
簡賀的笑僵在臉上,那兩老夫妻眉頭迅速皺了起來。
簡賀也懶得裝了:“你閉嘴。”
電梯開了段利跟在他身后,簡賀用指紋開了自己家鎖,車鑰匙放柜子上,把外套隨便一掛,蹬走皮鞋換上拖鞋往里走。
段利在身后把鞋子擺回去,簡賀拔了軟木塞,氣到極點了得喝點酒壓火。
“為什麼打架!”
段利喉結一顫:“他尾隨我。”
簡賀驚得大小眼:“什麼玩意?”
段利拉開短袖衣擺,腹肌上四道紅印子,是指甲抓的。
簡賀舌頭頂著臉皮,消瘦立體的臉上頂出了不合時宜滑稽的小包,他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口,抿了半口威士忌,辣的小舌頭都抖了起來。
“哥……他不該打嗎?”段利知道他現在在心虛,得理不饒人,“我應該不反抗讓他隨便做嗎?”
簡賀沒話說,這個弟從小抱著長大的,自己什麼想法他早摸透了。
“哥,”段利手蓋住杯口,泡在海里的眼珠此刻也咄咄逼人,“你說話啊!”
“你要我說什麼!”簡賀煩不勝煩,松開杯子,拉著領帶往外走,中途發現扣子掉了一顆而郁悶的停下,沒忍住又靠了一聲。
段利沖上去抱住他腰,“哥,可以嗎?你可以看著我喜歡別的人嗎?”
“你放開!”簡賀毫不客氣的往后揮了一肘子,結實的揮了個空……
段利覺得全世界的委屈都他一個人受著了:“哥,你要找女朋友,還請她們單獨吃飯,我餓沒餓死,被人摸也好騷擾也好你都不會管,剛剛簽了保釋就在路邊罵我,還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