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歲的男生有時候還跟小孩兒似的,之前連見到一株仙人掌開花都能興沖沖地告訴自己。魏如楓不知道他是真的這麼容易滿足,還是只在自己面前保持這份天真的態度。
魏如楓漫不經心地問:“那你今天玩得夠開心嗎?”
方亦慈想了想,回答他:“湊活吧。”
魏如楓說:“我看你現在說得這麼興高采烈的,還以為有多好玩。”
“確實沒那麼好玩,也就讓我有那麼一丁點轉瞬即逝的開心而已。”方亦慈坦誠地回答,“但是啊,因為這些事我要和魏老師分享,所以它們對我來說的美好程度,就立刻上升到最頂端的層次了。”
怦怦怦——
魏如楓被他這番話撞得心臟又開始加快頻率跳動。
他抬頭,對上方亦慈溫柔的視線。這人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眉眼凌厲又輕佻,對自己的言辭稱呼聽著都像是尊敬,可實際上總說著和敬語不相稱的話撩撥自己,每一個曖昧的字眼都能讓他頃刻心神不寧。
怎麼辦呢,別人的小鹿都是乖巧地在原地跳幾下,意思意思得了。而魏如楓的小鹿,偏要在他心尖兒上撒歡,在他G點上跳舞——它就這樣被方亦慈帶壞了。
魏如楓不知道方亦慈與自己四目相接的時候心里會想什麼,他能看到的只有方亦慈越來越柔和的目光。
“魏老師,”方亦慈目不轉睛,“您可真好看啊。”
說著說著,他鼻尖下開始有一道鮮紅色的液體流出來。
魏如楓一愣,看清楚后立刻放下了筷子,大步走過去扳起他下巴,扶著他進衛生間沖洗。
冷水在鼻梁處刺激了半天,魏如楓又下樓找老板要了袋冰塊,讓方亦慈躺床上敷著。
魏如楓拿著手機查,念給他聽:“流鼻血的原因,可能是熬夜上火,也有可能是月經不調。”
然后魏如楓遲疑了兩秒,下出結論:“你是熬夜上火。”
“……就這兩個選項您也要猶豫一下嗎?”
魏如楓放下手機,幫他調整冰袋的位置,一邊還對他進行教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熬夜,平時少喝飲料多喝水,你怎麼就是不聽?”魏如楓嘆了口氣,“算了,你沒自控能力,以后我監督你。”
“您要怎麼監督呀?”方亦慈微笑著,抬胳膊摟住他,“魏老師以后要哄我睡覺,喂我喝水嗎?”
魏如楓擦了擦方亦慈臉上冰塊融化的水珠,輕聲道:“幫你滅火。”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客棧老板熱情地給每間住戶都送了壺自家釀的原漿酒,讓他們嘗嘗味道。方亦慈的鼻子也不流血了,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要拿來喝,被魏如楓一把攔住了,“你喝水。”
方亦慈撇撇嘴,聽話地把酒壺遞給他,隨后想起來什麼道:“欸對了,我聽說平欒湖那邊晚上可以看星星,您要去嗎?”
不等魏如楓考慮,方亦慈翻身下床拽著他的胳膊,搖晃著懇求他:“去吧去吧,我們就在這住一天,明天就走了,您還不多陪陪我?”
魏如楓聽他這麼說,也只好任由他拉著自己在這麼晚的時間出了門。
可是到了方亦慈所說的那個湖邊,別說星星,連月亮都被霧氣厚實地遮住了。兩個人只能在黑夜里看湖水。就算這樣方亦慈也不覺得掃興,坐在小木橋上,靠著魏如楓的肩膀哼歌。
魏如楓嘗了嘗農家院的原漿酒,確實是要比工廠加工過的甜。
“老師。”方亦慈不哼歌了,輕輕跟他說話。
“嗯。”
“您是不是覺得我們第一次約會糟透了?”
“是。”魏如楓喝著甘冽的酒,“折騰幾個小時,什麼風景都沒有,飯也不合口味,這還有狗。”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只有夏夜的涼風帶來蟬聲。
“那以后您還愿意跟我出來嗎?”方亦慈半晌后開口,“我這次也沒有經過您同意。”
魏如楓繼續喝酒,沉悶地回答他:“如果我不愿意,你會給我拒絕的余地嗎?”
“不會。”理直氣壯的口吻。
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魏如楓把酒喝了快半壺,整個人開始恍惚了。他把酒放下來,手碰到口袋的時候,摸到個小硬盒子。他掏出來放在手心里極力辨認,這是那個耳釘。
“方亦慈。”魏如楓搖搖肩膀喊他。
“怎麼了?”
“這個,”魏如楓呼吸間有些酒氣,他把盒子遞到方亦慈面前對他說,“這個是我本來要送給你的耳釘。”
方亦慈愣了一下,立馬驚喜地支起身子,伸手要去拿,卻不料魏如楓手掌一合,盒子縮回去了。
“但是我現在……”魏如楓的大腦有點暈乎乎的,“我不給你了。”
“啊?為什——”方亦慈沒等把話問完,魏如楓大手一揮,就把那個盒子甩進了湖里,“噗通”一聲濺起水花。
方亦慈察覺出魏如楓不太對勁,一低頭發現酒被喝了一大半,現在他開始醉了。
“魏老師?”
方亦慈剛喊了他一聲,就被魏如楓按著肩膀推倒在木橋上,那張微醺的臉近在咫尺,眼神有些發虛。
“四個小時。”
魏如楓緩慢地說。
“什麼?”方亦慈沒大聽清。
魏如楓一喝醉想起來的都是不開心的事,本來早就消散的起床氣現在被酒精全勾起來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早上憋屈到哭的階段,于是下決心似的通知方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