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他。
——即使已經擁抱著他,卻還是抑制不住地想見他。
魏如楓的親吻忽然停下了,然后臉頰移遠了些,直視著他的眼睛。
“方亦慈。”
“嗯。”
“這種話我只會對你說一遍。”
“嗯。”
“如果……如果你不能停留在原地,”魏如楓莫名緊張得睫毛發顫,“那我愿意為了你的期待,試著向前走。”
——然后和你一起,在海的盡頭看到天空。
47.
飛機落地的時候魏如楓才睡醒過來,A市的天空仍然灰暗得不像是夏天。
“您先下樓取行李吧,我去回個電話。”剛出機艙,方亦慈開機看到好幾通未接來電,無一例外全都是來自同一個人。魏如楓“嗯”了一聲,方亦慈轉身就朝衛生間那邊走去。
方亦慈站在洗手臺邊緣的角落位置,撥通號碼后沒幾秒就被接了起來。
“寧寧。”
方亦慈叫出對方的名字,聽到那邊回應的聲音后,卻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魏如楓在大廳的長椅上坐了將近半小時。
等到行李轉盤都被搬空了,方亦慈才從扶梯上下來。魏如楓起身看到他耳邊的發絲有些濕,伸手碰了下他的臉,冰得他手指一縮。
“剛洗過了?”
“嗯。”方亦慈沒什麼表情,但眼睛亮得像是蘊著水。
魏如楓察覺出他情緒和臨下機時有些微妙的變化,于是問了句:“怎麼了?”
“嗯?”方亦慈回過神來,“沒事。”他咧了咧嘴,伸手想接過行李箱,被魏如楓拎著拉桿躲過去了。
“我又不是廢了,提個箱子而已。”
方亦慈笑起來,“我的魏老師可是一丁點活兒都不能干的。”接著他又上前湊到魏如楓耳邊,唇邊吐出幾縷熱氣:“您只能干我。
”
魏如楓心里“咯噔”一下,余光瞥到了方亦慈那副戲謔的表情。
“耳朵紅了。”方亦慈笑瞇瞇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溫度升高的耳廓。他正想等著看魏如楓面色潮紅的樣子,卻不料下一秒自己的腰間被一條手臂箍住,身子向前跌了半步,嘴巴被兩片柔軟的唇堵住了。
魏如楓輕輕吮住方亦慈的舌頭,糾纏了半晌又咬了一下才松開他,語氣有些不滿:“大庭廣眾之下你能不能收斂點?”
方亦慈看著魏如楓那種“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的眼神,愣住了:“……我?”
魏如楓:“下不為例。”
方亦慈:“我?”
魏如楓沒再理他,紅著耳朵提起行李兀自走出了機場大廳。
方亦慈跟了上去,笑著牽住他另一只手,“行吧行吧,都怪我。”
回公寓后魏如楓躺床上休息,他望著窗外灰白的天空有些出神。這片天空沒有一絲云彩和湛藍,像是一張發舊而堅韌的A4紙。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的時間是幾個小時,距離是一千多公里。
自己的人生從一條軌道交接到另一條軌道的時間是二十六年,距離是一個人的出現。
魏如楓偏過頭,看到方亦慈蹲在地上幫他整理行李箱,全都收拾好后,疲憊地躺了過來。
魏如楓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留出空位,修長的手臂攬過方亦慈的身子。
他摸著青年的頭,“辛苦了。”
“不辛苦。”方亦慈閉著眼往他胸上蹭,“為人民服務。”
魏如楓安靜地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他對男性從來就沒什麼審美上的標準,平時打扮自己也是按照大眾的喜好來。
他只覺得方亦慈比普通男孩子都白凈好看,英氣的五官越瞧越順眼,尤其眼神總是輕佻地望著自己,仿佛能把人看穿。
“方亦慈。”
懷里的人發出一聲悶哼,睜開濕潤的眼睛看著他。
“我胳膊麻了。”
“……”
兩個人都不會做飯,到飯點的時候只能盯著表等外賣送上門來。方亦慈覺得自己這雙笨手不會料理還情有可原,但魏如楓也十指不沾陽春水就說不過去了。
“為什麼我要會做飯?”魏如楓掰開一次性筷子非常疑惑他的邏輯。
“您不會做沒關系啊,”方亦慈回答得理所應當,“現在可以開始學。”
魏如楓夾了口米飯,咽下去的時候反應過來方亦慈的意思了。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問:“難道不是‘我不會做沒關系,你學會了就做給我吃’嗎?”
這才是他了解的方亦慈應該說出的話才對。
方亦慈忽然冷笑一聲,“您想得倒挺美。”
魏如楓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表情怔住了。
隨即他明白過來,方亦慈這是談戀愛前后的判若兩人,以前還樂呵呵地給自己剝蝦獻殷勤,現在就無所顧忌地使喚自己去學做飯了。這四舍五入,那以后豈不是碗也得他來刷,衣服也是他來洗,地板也是他來拖,沙發罩也不放過?
魏如楓頓時覺得人生充滿了危機感。
雖然說好了要去回應方亦慈的期待而讓自己更耀眼,可是他沒想過方亦慈是要自己和洗潔精一起閃閃發光啊。
魏如楓這樣憋屈地想著,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我操。”方亦慈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起身過去一把摟住了他,“怎麼了呀,飯不好吃嗎?那我給您重叫一份。
”
魏如楓坐在椅子上,難以啟齒地把臉埋進方亦慈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