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說?”
“我記得他當初藝考是導演前三名的成績進來的,可是不到一個月就轉到我們戲文了。平時分組拍作業的時候他很認真,雖然是編劇,但基本連導演攝像的活兒都干,最后也堅決不讓我們多給他署名。”
“聽起來還挺無私奉獻的,可后來他干脆連編劇的名都不想掛了,非讓我們給他寫什麼道具燈光場務的職位,把他的功勞全算在我們頭上。我們哪能這麼干啊,最多只能讓后期把編劇的名字放在最后不太顯眼的位置。”
方亦慈聽了迷惑不解,“他這是低調嗎?我怎麼聽著他像是……像是想把自己變成個透明一樣啊。”
扈玉點頭,說他幾乎就是那樣。
“他大學前三年基本都是這樣,集體活動很少參加,也不主動和導師交流。但最后大四要拍畢業作品的時候……”扈玉眼神放空地回憶,“我們組里因為意見不合,原來的導演就退出了,我們都沒辦法,只有魏如楓主動把本子寫好又帶我們拍出來。因為是畢業作品,他就算不想署名也不行——那大概是他大學四年里唯一一次掛名導演。”
方亦慈挑眉,“是不是那部《伯格理白玫瑰》?就那個妻子偽裝身份把丈夫弄瞎,殺掉他前女友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部。”扈玉回憶起來當時的事還歷歷在目,“當時我們先看到本子的時候覺得這個太難拍了,敘事結構復雜,時間線錯亂,我們一群學生根本辦不到……可沒想到他只用了一個禮拜,就把分鏡頭劇本趕出來了。”
方亦慈聽著,心頭有些顫。
他眼里溢滿了欽慕之情,語氣也愉悅得上揚不少,“那為什麼你們的畢業作品沒有被選為當年的優秀作品?”
扈玉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猜,那部片子沒有獲獎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如楓不想讓它獲獎。”
19.
差不多傍晚,方亦慈和扈玉告別,回學校和寢室里的兩人繼續研究劇本。
顧泉頭腦一片空白,困惑而無奈道:“這靈感之于大腦,正如精子之于卵子,哪有這麼容易就一氣呵成孕育生命啊。”
安望舒用一種看劣質受精卵的眼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方亦慈則非常驚訝:“你的文化水平都達到能熟練運用‘之于’‘一氣呵成’這種高級詞匯了?”
顧泉很是得意:“我還有更多詞匯量呢,咱們來玩成語接龍吧。”
方亦慈:“禁止說‘為所欲為’。”
顧泉:“聞所未聞。”
方亦慈:“聞雞起舞。”
顧泉:“舞動青春。”
方亦慈:“春眠不覺曉。”
顧泉:“離離原上草。”
方亦慈:“草你媽。”
安望舒:“……”
蘇聯電影大師米哈伊爾曾說:“一部電影的基礎是劇本。劇本決定著影片的成功,既確定思想上的成果,也確定藝術上的成果。”而現在,他們從基礎上就遇到了不孕不育。
三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里。最終方亦慈面色凝重又不甘寂寞地提議道:“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就應該果斷尋求老師的幫助,積極進取,迎難而上,集思廣益……”
安望舒打斷了他:“閉嘴,要打電話就趕緊打。”
方亦慈迫不及待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嶄新的號碼。
接著,顧泉聽到方亦慈說“電話里說不清楚能不能見個面”“嗯好,您吃飯了嗎,我給您帶點過去呀”“噢好的您先洗吧”。
聽著聽著,顧泉的表情就從迷惑轉變為驚訝,又再變回了迷惑。他等方亦慈掛了電話才發問:“你這是跟誰打電話呢?”
方亦慈若無其事道:“魏如楓啊。”
顧泉震驚了:“你他媽跟魏如楓說話怎麼是這個語氣?!”
“什麼語氣?”
顧泉難得和安望舒之前的想法達成一致:“騷貨一樣。”
安望舒靠在椅子上踢了踢方亦慈,跟他說:“欸,魏如楓這是邀請你去他家麼。”
方亦慈喜形于色,稍微進行了下表情管理,點頭說:“這四舍五入就是邀請我上床了呀。”
安望舒一臉嫌棄他的思想骯臟,“你怎麼不說四舍五入你倆孩子都有了呢?”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方亦慈路上買了份紅燒排骨附玉米濃湯的外帶就去了魏如楓家——那條寫著他家地址的短信方亦慈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后找到門牌號的時候都已經熟記于心。
是棟老式居民樓,樓道里的聲控燈顯然是新裝的,那燈光亮白得甚至能把人眼球刺痛。方亦慈按下了門鈴,很快門那邊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把手一轉動就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
方亦慈覺得自己的瞳孔應該在顫抖。
魏如楓很喜歡在傍晚的時候洗澡,此時身上只在胯間圍了條搖搖欲墜的白色浴巾,頭發濕漉漉滴著水——和方亦慈那天下午見到他時一樣。
只不過與那天不同的是,現在的方亦慈可沒那麼有自控能力,之前最多淡定地偷瞄人家胸兩眼,現在直接就看得自己下身硬了。
尤其是現在魏如楓的臉上,還因為剛從浴室出來而散發著溫熱氣息,耳根隱隱透著紅,加上近視的原因眼眸里仿佛氤氳著水霧,讓人不得不將他聯想到曖昧的場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