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也就兩個月的時間。”方亦慈心不在焉地答,“反正這片子拍完就去A市了,而且取景哪里都能取……”
“行了。”安望舒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是想跟魏如楓多待一段時間。”
方亦慈被戳穿心事后緘口不言。
安望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你浪費什麼時間呢,你跟魏如楓這輩子都不可能啊。”
方亦慈的逆反心理上來了:“怎麼就不可能了?”
“那你要把他掰彎嗎?”安望舒冷笑一聲,“就算你真能運氣好做到了,那你心里過得去麼?人家本來可以娶妻生子好好過日子,干嘛要跟自己的學生搞同性戀啊。”安望舒頓了頓,繼續說:“而且吧,我看魏如楓不像是有什麼遠大追求的人,你看他畢業作品拍得那麼牛逼,卻留在這個城市當個老師,證明人家就是個喜歡平凡安穩的人。”
平凡安穩。
一聽這四個字,方亦慈就不由自主皺眉頭。
他就很討厭過“平凡安穩”的日子,無法理解“與世無爭”這樣的境界,所以他事事力爭上游擺脫那些平庸的人群,處處想要出人頭地。
仔細想來,這樣的自己好像確實沒資格招惹想過平凡日子的人。
“就兩個月而已。”方亦慈下決心似的,“兩個月后我都離開這了,現在多跟魏如楓待段日子又怎麼樣呢?”
安望舒疑惑了:“那你這是喜歡人家啊,還是不喜歡啊?”
方亦慈啞然。
他完全不覺得自己現在“喜歡”魏如楓——僅僅是覺得這個老師帥身材好想多看幾眼,僅僅覺得他性格有反差想多逗他幾下,僅僅覺得他專業上有才華想仰慕他。
對于魏如楓,他不想占有,只愿看看,僅此而已,算什麼喜歡?
可是當安望舒將“喜歡”兩個字和魏如楓的名字組合進一句話的時候,他又不由自主心臟怦怦直跳,手心發涼。
安望舒看方亦慈一副沮喪又茫然的樣子,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魏如楓那麼直也不是你能輕易撩到手的。”
方亦慈回過神來,問他:“‘撩’是什麼意思?”
“你平時都不上網麼?”
方亦慈:“我上網啊,經常能看到這字兒,各種語境各種場景都有,但我一直不清楚這個動詞具體要怎麼做。”
安望舒給他簡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貌似純潔的性騷擾。”
方亦慈頓時豁然開朗,但隨后又心情低沉起來,喃喃道:“完了,安望舒。”
“怎麼了?”
“我覺得我現在一見到魏如楓,就只想著性騷擾,純潔不起來了。”
18.
方亦慈按照魏如楓給的電話聯系到了那個開工作室的學長,聊了幾句很投機就決定上門面談具體細節,臨走還果斷捎上了顧泉——談價格的時候,怎麼也得帶個看起來像保鏢的人比較安全靠譜。
不過一見到學長本人,方亦慈就立刻被對方身上所散發出的端莊高雅的氣質折服了,這人從面向上看就很真善美,連打招呼的聲音都字正腔圓。
顧泉顯然也感受到了對方大愛無疆的氣質,于是低頭悄悄問方亦慈:
“這位是蔡國慶老師嗎?”
方亦慈面帶微笑地和對方問好:“蔡……呃,扈學長你好。”
扈玉非常熱情:“哎呀,魏如楓都跟我說啦,你就是那個今年的優秀學生導演是吧?我光從電話里聽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想法的學生,也是,畢竟連魏如楓都夸了你呢。
”
方亦慈有點意外:“魏老師夸了我?”
扈玉說:“對啊,他說你獲獎的那個片子拍得挺成熟了,至少是他在學校里見過最不錯的學生作品……魏如楓可是不經常夸人的,他聊起他學生一般沒什麼好話,上次還跟我說他班里有個五大三粗的男生像個弱智一樣哈哈哈……”
顧泉:“哈哈哈誰啊?”
方亦慈用余光看了眼旁邊的顧泉:五大三粗,弱智。沒毛病。
幾個人聊了半個小時劇本和場景,又商定了下幾個細節鏡頭就達成了合作協議。本來工作室要出租昂貴的設備之前必須交押金的,但扈玉看在魏如楓的面子上就給他們免了,還說會幫忙找場地。
他說,學生拍電影不容易,又費錢又費力,他們當年為了拍一場酒吧戲光是一天的租金就得六千。現在自己出來有工作了,怎麼也得幫幫這些專心搞藝術的學弟學妹們一把,讓他們拍片子時少吃點苦。
“有夢想的年輕人都很了不起。”扈玉說。
方亦慈聽得簡直熱淚盈眶,緊緊握著扈玉的手說:“蔡……呃,扈學長,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的!”
扈玉甚是欣慰:“唉,畢竟現在環境里,像你這樣還敢堅持拍黃片兒的年輕導演不多了,一看就是愿意為了藝術獻身。”
方亦慈冷漠地抽出了手:“哦。”
顧泉嚷嚷著要回去照顧貓就提前走了,留下方亦慈一個人繼續和扈玉聊天。關于自己的想法溝通得差不多以后,方亦慈就干脆地問了:“學長,魏老師以前在學校是個什麼樣的學生?”
扈玉一愣,然后認真想了想,才慢慢說道:“他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很低調吧?可是他低調得讓人特別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