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庭自從小學之后就沒再做過家務了,好陌生,慢騰騰蹲下去。向陽也蹲,像教小學生一樣教他擦,把地上收拾干凈后,他又和黎庭一塊把被套脫了,丟進洗衣機洗。
兩個人一塊兒忙活大半天,黎庭終于記起來:“你不是說要來安慰我嗎?”
向陽噎住了,挺起腰板:“都這樣了,我沒心情,安慰!”
黎庭說他:“騙子。”
向陽仿佛又矮了一截,推他一把,惱羞成怒:“我就,不能,晚點再,安慰嗎!”黎庭順勢把他拉進懷里,向陽又叫,“我手臟!”剛干過活還沒洗呢,黎庭的也是。
大個子男生蹭蹭他的頭頂:“這就是安慰了。”
不可思議,向陽像一個奇效藥,僅僅是呆在他身邊,就能夠將他治愈。
明早還要上課呢,晚上又給他們浪費了好多時間,沒空再亂搞了,洗洗就上床睡。黎庭摟著他,忽然就問:“我跟你一起去打工怎樣?”
向陽直接否定:“不行。”
黎庭:“……”
“我們,餐廳,滿人了。”向陽道,“沒有,你的份。”
黎庭:“那我找別的兼職。”
向陽疑惑:“為什麼,突然?”
黎庭用嘴唇摩挲他的額頭,又擦又吻,弄得他癢癢的。黎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你覺得我適合做什麼?”向陽略一思索,把腦袋仰后,隔著十來公分看他,肯定地回答:“保鏢!”
黎庭又默然了,放開抱著他的手,賭氣一般轉過去背對他。向陽磨蹭著自己過來抱他,手不如他長,環過來只能夠摸到他的胸,說:“生氣啦?”
高中生能做的兼職無非那麼幾樣。服務員之類的黎庭不可能,別說黎庭自己了,他都想不出黎庭對誰和顏悅色服務的樣子。
發傳單不適合黎庭的形象,去工廠找零工做也不符合黎庭的形象……橫豎他就是沒法想象出黎庭工作的樣子。
當然最主要原因還是黎庭自己連個家務都不會做,還能做什麼。
向陽邊給他解釋邊親他脖子,看他還是不理自己,主動爬起來,橫跨過他的身子,躺到他面前去,在夜燈下兩眼閃著光。
黎庭問他:“我是不是很沒用?”
向陽大吃一驚:“你在,想什麼!”
黎庭一回想,向陽的解釋,實質不就是這意思嗎。向陽心想多半是他那顆敏感少年心發作了,摸摸他的臉,放柔語氣哄著他說:“實在不行,以后,我養你。”
“怎麼養?”黎庭問。
向陽當場做起計劃:“不能天天,下館子,然后,限制,食量。每天要,多吃菜,肉太貴了,嗯,還有……”
黎庭說:“你養豬呢?”
向陽不悅:“你怎麼能,說自己,是豬!”
黎庭低聲笑起來,向陽不吭聲了,專心看他笑。他只笑了兩聲就停下,向陽自力更生,手指托起他兩邊嘴角:“還要看。”
順著他的意,黎庭又勾起了嘴角。面癱臉帥哥的笑容是最珍貴的,向陽膽大包天,揉揉他的臉,說:“要多笑。”自己也傻樂地笑起來。
黎庭將夜燈關了,重新抱住他,額頭和他相抵。向陽在黑暗中做壞事一般湊過來親了他一口兩口,手搭在他胸口。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心口皮膚,基本屬于從物理上給他溫暖。
怎麼會有向陽這麼好的人。
睡前的簡短對話在腦中回放了一遍,黎庭凝視著微光下他的發間,向陽逗他的“保鏢”那兩個字突兀地扎根在他意識中。
他覺得真的可以。
他做向陽的保鏢,保護向陽。這是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他希望這也是終身的工作。
第55章
溫度一日一日漸冷,天頂的云層日益堆厚,氣候不好時一整天他們都見不著陽光。向陽衣服從普通的校服變成校服外頭套外套,一件黑皮衣,相當老舊了,跑一跑跳一跳,仿佛還能見著皮渣子簌簌落下來。
冬天衣服開銷太大了,向乾直接把自己以前的衣服丟給他,就算是大發慈悲,好歹沒讓他凍死。向陽穿了好幾年,也沒覺著不對,黎庭卻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于是周末黎庭把人一抓,直接去商場。向陽八百年不進商場一次,穿著一身破皮衣,東張西望。黎庭直接帶他去看男裝,他一看吊牌,嚯,四位數,立刻放下手裝沒看過,直接扯著黎庭就要走。
黎庭像個財大氣粗土大款:“給你買衣服。”
向陽:“沒錢!”
黎庭:“我有。”
向陽揪他袖子:“誰還說,要去,打工的!這麼,浪費錢!”
黎庭:“……”
給向陽花錢絕不能算浪費,他還沒開口,向陽又苦口婆心地說:“你要,攢錢啊!沒法打工,就先存,手上的錢!!不然未來,怎麼辦?”
看向陽很有要當場說教的架勢,黎庭順了他的意,被他一牽一牽拉走了。 衣服沒買成,黎庭只好把人拉回自己家。
南方城市不下雪,空氣濕冷,風一吹,臉都跟要凍裂一樣。向陽是想走在黎庭后頭的,畢竟個頭那麼大,擋個風輕輕松松。但他的皮衣口袋破了,太涼,手放里頭仍然冷得要死,于是只好和黎庭并排走,把手抬起來塞他口袋里,倆人在大庭廣眾下偷偷牽手。
快到黎庭家的時候,空氣又寒了三分,水分增重,小雨滴唰唰落下,落到臉上就像小冰針在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