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黎庭直接回絕。
“需,需要。”向陽指他的眼睛,“右眼都,睜,睜不開了!”
“……”
向陽有了昨天的經驗,大著膽子,抓著他的手把毛巾按到他眼睛上。大概是沒控制好力道,按疼了,黎庭“嘶”了一聲,他又立刻松開,一退三步,害怕被揍,很沒底氣地嚷說:“用完要要要還我!”
接著兩步跑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同桌嘲笑他:“還大白天拿毛巾,跟小媳婦似的。”
向陽:“瞎說!”
同桌:“我聽說之前盧老大想拉他入伙他都沒去。你看看自己,上趕著獻殷勤你看人家理你嗎?”
向陽反駁道:“理我了!”
“理你啥了?”
向陽壓低聲音,但振振有詞:“‘不需要’,和,‘嘶——’。”
同桌捧腹大笑:“這算個哪門子理你,你腦子被門夾了吧!”
其實黎庭昨天和他說了很多的,但那麼多,一一復述起來,對向陽的語言能力太困難。
他瞪著同桌,從另一個方向反駁:“他和,和你們,說過話嗎?”
“沒說過。”
“和我,說了。”向陽莫名自豪地說,“當然是,是,理我了!”
第4章
一有空,向陽就往后頭瞄。
黎庭不僅沒碰那瓶藥水,向陽第二節 英語課抄了個筆記,抄完再往后看,黎庭竟然趴下了!他急得險些跳起來。
毛巾用是用了,但是是要冷敷啊!活血化淤啊!你趴下了用毛巾壓著眼睛,有什麼用啊!!
如果他有胡子肯定現在就吹起來了,但現在還是上課,就算心里再生氣,也只能憋屈地扭過頭來。
等他睡醒了……等他睡醒了再去提醒他!不然特地帶個毛巾來不就浪費了嗎?
然而黎庭一睡兩節課,差點沒把向陽憋死。
向陽不敢在他睡覺的時候去惹他。
先前有人這麼干過,吵醒了他,下場是被他森冷地盯了半個小時,期間除了必要的眨眼以外視線就沒移開過。
黎庭的視線威壓,向陽已經領教過了。比以前趴在人家窗口看的動物世界里的老虎還可怕。
老虎體長兩米多,黎庭也有兩米,躺下來不比老虎短多少,站起來還比老虎高多了!
但是心里又實在急得厲害。
向陽大體上是個很有目標的人。
他能夠做到沒有大人的監督,早上五點半起床,控制自己每天花的錢不超過十塊,路過飯店聞到香味,非常有自制力地只吞一口口水。
所以忍到第三節 下課他還是戰戰兢兢地去喊黎庭。
他站在黎庭身后,用手指戳了一下對方的脖子,一下沒有反應就再戳一下,小小聲地說:“不,不,不能這,這樣。”
黎庭坐直的時候,基本和他一樣高,沉著臉扭頭來看他。向陽看著他臉上枕毛巾枕出來的濕跡,竟然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接著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笑!太破壞氣氛了!
他馬上收斂表情,勸道:“毛巾,不要壓,壓著眼睛!會更,更難受。還有,藥,要涂。”
黎庭不理他。
同學路過的時候小聲嘲笑:“你巴結他干什麼,他這麼*不是也被人揍了?”
黎庭臉上的傷都很新鮮,還怪明顯的,右眼圈青青紫紫,額前劉海遮不住額上的痂。同學說話的聲音很小,只給向陽聽見,向陽呆了呆,辯解道:“不不不,不是,巴,巴結!”他手腳比劃,“我,我就,就……”
同學學他:“我我我,我知,知道你你你不不是,你就是想交交交朋友!”
課間遇到這種滑稽事,周圍的人都大笑起來,笑得夸張的還捂住了肚子,“哈哈哈”的聲音頓時包圍了他。
向陽最羨慕能正常說話的人,也最討厭故意學自己說話的人,偏偏這個年紀的學生都擅長拿其他人的缺陷開玩笑。他氣得面紅耳赤,而模仿的那個同學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表演,還要繼續,剛一開口,一個物體遽然飛速襲來,險險擦著他的鼻子飛過!他嚇得卻步,那東西砸在墻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分裂開再度落到地上。
黎庭盯著那個同學,神情冰冷。
“有好戲看了。”幾個座位外的男生竊竊私語。
黎庭在他們班上是另一種存在,不是好學生,但又不和其他人結派,自成一個世界。就他的身高體型,沒人想和他作對,便也從來沒人看過他打架。
被他視線粘住的那個同學大覺不妙,吞了吞口水,急忙思考起了該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氣氛僵硬,一觸即發。
在這一瞬間,有個不識相的大叫了一聲:“啊!”
眾人往聲源看去。
向陽跑到了墻邊,滿臉心疼地蹲下來,郁悶地盯著被黎庭砸過來的東西,甚至都不結巴了:“我的藥!”
藥瓶不堪重擊,碎開,內里藥液淌在地上,漸漸發出刺鼻的味道。
黎庭:“……”
向陽省吃儉用,這瓶藥水他才用了一點點呢,好心帶過來借給黎庭,結果竟然就這麼宣告死亡了。他癟著嘴撿起一塊碎片,更加傷心了,不舍地把它丟進垃圾桶里。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是什麼?你的東西被砸了,由于快要上課了,其他人都不可靠,你還得自己負責收拾。
向陽把大塊碎片全扔了,又用公用抹布把酸苦藥液擦干凈,耷拉著肩膀站起來,要去廁所把抹布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