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按下心中躁動的感情。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黃昏,路上的車流多了起來,馬上就到高峰期了。
今天是周末,江硯在家里休息,而他現在才要開始大量跑單。
江硯應該正在準備吃飯,可能在家里吃,也可能出來外面餐廳吃,吃完飯遛遛狗,找點樂子放松心情。而他要從現在開始一直跑單到八點多,忙完了才有空花十幾分鐘在快餐店對付一下晚飯。
一股倦意席卷而來,裹挾了他的身體。
徐期坐上電動車,忽然之間連擰動車把的力氣都消失了。他從鏡子里看自己,里頭是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他從中找不到半點曾經的朝氣和自信,剩下的只是認命的疲憊。
他和江硯并不合適。江硯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多的可能性,能達成更高的成就,爬到更高的位置。
而他已經止步于此了。
還好,這次上天給他的意外并不算壞,及時地在他淪陷之前拽了他一把,給他一盆冷水讓他好好清醒。
九點半回到租房時,徐期出了一身的汗。今晚跑單沒出一點茬子,但他覺得自己渾身疲累,就連去洗澡的勁都提不起來,自暴自棄似的倒在床上,頭一沾枕頭,很快就進入了淺眠。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夢到了江硯。
十六歲的江硯比他矮了半個頭,身上總是帶著很多傷痕。他們不同班,但兩個班級在同一層樓,還不認識的時候,徐期偶爾會在走廊上遇見他。
徐期的身邊圍繞著很多朋友,但江硯永遠只有孤身一人,臉上帶著淤青,縮著肩膀垂著頭,和他擦肩而過。
每次,徐期都很想叫住他,問問他遇到了什麼。但身邊的同學太多了,在這麼多人的注目下被問這種問題,恐怕他會覺得難堪。
這樣想著,那聲“同學”一直也沒能喊出口,幾乎成了他的一個心結。
直到有一天放學后,他百無聊賴在校園里閑逛,撞見了一群混混,以及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江硯。
他在同年段里勉強算個名人,所以他很順利地趕跑混混,把江硯帶走了。
他給江硯上了藥,收留了不敢回家的江硯。然后他問了江硯的名字和班級,自顧自地給了江硯“以后也可以來找我幫忙”的承諾,三不五時到江硯的班級門前晃兩圈。
自然而然地,兩個人就這樣熟起來了。
不知為何,比起跟自己有話可談的朋友,徐期似乎更偏愛于需要自己操心幫助的朋友,江硯正好就是這麼一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家伙。徐期喜歡逗他笑,喜歡教他寫不會的題目,喜歡霸占他的空閑時間,免得他被班上的混混找到機會欺負。
當時的徐期總愛托著下巴,用一種老氣橫秋的、感慨的眼神望著他,江硯一問,他就笑著去戳江硯的額頭,說你以后可要出人頭地,讓那些現在看不起你的家伙都羨慕死你。
江硯做到了。
徐期睡得不深,他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模模糊糊地想:他應該為江硯感到開心才對。
但為什麼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不明白。
第31章
在敷衍完前臺姑娘離開后,下樓的短短一分鐘里,徐期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情。
小江總這個稱呼聽起來還蠻親昵的,江硯估計挺受員工喜歡,能做到這一點的上司不多見。
江硯畢業也沒多久吧,能做到這個職位,在工作上應該很出色,畢竟光是努力可爬不到這個位置。
還是說公司和江家有關?
依稀記得江家好像挺有錢的,不過高中的他對這方面的事完全不感興趣,就算接受了江硯的告白,也沒有問過江硯的具體家境。
為什麼職位要瞞著他?
是怕他因為差距太大而自卑嗎?
一個是前途無量的年輕副總,另一個卻只是隨處可見的外賣員,這似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徐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忽然扯扯嘴角。這確實是事實,任何人都會這麼覺得。
只有江硯一個人執迷不悟,像中了邪一樣非要追著他不放。
高中時的江硯孤立無援,所以只能抓著他這個唯一的朋友,但如今的江硯事業有成,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徐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按下心中躁動的感情。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黃昏,路上的車流多了起來,馬上就到高峰期了。
今天是周末,江硯在家里休息,而他現在才要開始大量跑單。
江硯應該正在準備吃飯,可能在家里吃,也可能出來外面餐廳吃,吃完飯遛遛狗,找點樂子放松心情。而他要從現在開始一直跑單到八點多,忙完了才有空花十幾分鐘在快餐店對付一下晚飯。
一股倦意席卷而來,裹挾了他的身體。
徐期坐上電動車,忽然之間連擰動車把的力氣都消失了。
他從鏡子里看自己,里頭是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他從中找不到半點曾經的朝氣和自信,剩下的只是認命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