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急急忙忙站起來，把東西都放回桌上，轉身去牽等得很焦急的小金毛。

　　今天是周末，白天的單量比工作日多得多，他的電動車已經沒多少電，只夠回程的路，不方便騎車遛狗，只好步行。

　　以前受家的狗都是早晚遛一次，而小金毛只有晚上能出來，需要發泄的精力多得有點可怕。受白天已經走了不少路，晚上再陪狗跑一跑，等到小金毛遛爽了愿意回家了，他已經累得有點生無可戀，腳走到后面都有點麻，一進攻家就坐到沙發上喘氣。

　　沒辦法，休息一會再回家吧。

　　相框還在桌上，受看了一眼，就逃避一樣地挪開了視線。他閉上眼睛，逼著自己放空大腦，什麼也不想。

　　沙發是長條形的，其實很適合人躺著休息。躺著躺著，受只覺得自己的思維逐漸迷離起來，四肢也好像融化在沙發上，提不起半點力氣。

　　小金毛還在客廳里跑來跑去，一會兒去玩自己的玩具，一會兒又跑到喂食器邊喝水。它并不吵，發出來的聲音不大，不知不覺間，受陷進了襲來的困意中，呼吸也變得均勻綿長。

　　小金毛忙活完了，本想再讓他陪自己玩玩，但它是只體貼人心的小狗，一跑到沙發邊，就發現受睡著了。它眨眨眼睛，在沙發前轉了兩圈，跑到尾部，輕盈地一躍，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趴下來，和受靠在一起。

　　客廳里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灑在一人一狗身上，顯得別樣溫馨。

　　但這一幕放在另一個人眼里，就未免有點刺眼。

　　攻透過監控看著他們，情不自禁地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他咬得很重，幾乎要咬出血來，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只是專注地看著屏幕。

　　他理性又客觀地想：它的任務完成得很好，獲得了受的喜歡，增加了自己和受交談與接觸的機會——

　　但是它得到的未免也太多了，不僅可以被受撫摸，還可以和受躺在一起睡覺。

　　真嫉妒。

第21章 

　　他的嫉妒理直氣壯，情有可原，完全可以諒解。

　　攻看起來反應并不大，表情也波瀾不驚，十分平靜，如果讓他的助理看到，估計助理還以為他正在思考工作上的事。

　　他更改了自己注意力的聚焦點，不去看躺在受腿邊的小金毛，而是專心地看著受的臉，為了加強這個效果，他還特地放大了畫面，直接將有小金毛在的那塊排除出屏幕之外。

　　睡著的受，對他來說是非常值得珍惜的畫面，因此一分一秒他都不想放過，一點雜質也不想摻入。

　　家里買的攝像頭十分高清，哪怕他放大，許多細節也還是清晰可見。他注意到胸膛的起伏，于是將自己的呼吸頻率也調整成了與受相同，然后他注意到受的眉頭微微地皺著，嘴角也不自然地下垂。

　　他有點瘦——攻想道。當然，受并不消瘦，連日奔波的外賣工作需求的運動量令他看起來身形修長又勻稱，即便穿著衣服也能看出薄薄的肌肉。但疲憊削減了他的精氣，像一團揮之不去的陰云籠罩著他，讓他在睡眠中也不得放松，額外放大了某些特質。

　　攻先是思考了自己多給他錢，讓他少去送外賣的可能性，但想也知道，受根本不可能接受他所謂的體貼。

　　然后，他才不道德地想：現在的徐期看起來很脆弱。

　　憔悴又倔強，自貶又自尊。

　　和高中那時候完全不同。

　　高中時，他們也曾經躺在一起睡過——

　　次數不多，但也不是很少，高中的受有一種天下沒人我搞不定的自信，更沒有現在的距離感，第一次和他認識，就敢將滿身傷的他帶回家。

　　嘲諷加威脅地趕走哥哥叫來堵他的混混，手忙腳亂卻又亂中有序地替他上藥，得知他暫時沒地方可去后，就大發慈悲地收留他在自己家過夜。

　　攻那時很難入眠，受倒是毫不在意自己床上多了個不太熟的同齡男生，很快就睡著了，于是攻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著他的臉。

　　那一幕對攻來說十分珍貴，珍貴到他會經常回想，加深鞏固自己的記憶，不讓自己有忘掉半點細節的可能性。他記得受的睡衣是白灰藍條紋的，頭發比現在短上一些，仰躺著睡，最開始四肢還規規矩矩的，兩手交疊雙腳并攏，但睡了沒多久就放松開來，右手差點碰到攻的臉。

　　其他人睡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攻不知道，他只覺得受渾身都散發出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那甚至是一股力量，讓他感到前所未有地平靜。

　　那天晚上，他看了可能有兩個小時，他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忘掉了今天產生的所有負面感情。世界都安寧了下來，他只聽得到兩個人呼吸的聲音，但很可惜，他沒睡著，所以他們的呼吸聲不同步，于是攻學著調節自己呼吸的頻率，盡力地保持一致，好不容易做到了，他就用最小的動作幅度將臉往受的右手靠了靠，用臉頰蹭蹭受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