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攻問:“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受移開了視線:“我不想說。”
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受聽著那腳步聲漸漸近到自己身邊,停在了他的椅子旁。攻蹲下來,重新直面他轉開的臉,抬著頭看他:“那你能把我重新撿回去養嗎?”
受愣住了。
攻已經和高中的時候有很大不同,生得英俊又高挑,哪怕身上穿的只是日常休閑的衣服,旁人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氣度不俗。但他就這樣半蹲在受身邊,仰著頭,神色赤誠而認真,仿佛一只已經長成的大狗,心里還是只渴求主人的撫摸。
受攥緊了拳頭,呼吸不知不覺間急促起來。他想說“何苦”,攻心里牽掛的并不是他,不是眼前這個碌碌無為的平庸之人,而是印象中那個美好的少年初戀,是一個早就破滅的幻想。他也想說“何必”,攻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不再是當年那個沉默寡言遭人排擠欺負的可憐少年,現在的攻遠比他要成功得多,何必低聲下氣這樣哀求?
最后,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搖了搖頭:“江硯,你不是我的狗。”
攻:“這只是一個比喻,我沒覺得我真的是狗。”
受:“那你也知道,人和人的關系沒有這麼簡單,不是棄養了再撿回來重新養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可以解決的。”
攻:“只要你愿意重新養我,我什麼都可以。”
受嘆了一口氣:“我養不起你。”
攻眨了眨眼睛,摸上他的手:“我自己有工作有錢,養我很方便,很省心的。”
第16章
在少年時期,受也不是沒有對著自己家的狗開過玩笑。遛狗的時候他會抱怨你怎麼不能自己遛自己,狗一天要五次飯的時候,他也會佯怒地罵,吃這麼多飯一分錢不賺,錢多多這個名字白起了,遲早把你換了,換一只能自己養自己的乖小狗。
沒想到類似的話,就這麼從攻嘴里說出來了。
攻的掌心溫熱,覆蓋在他的手掌上,沒有用半分力,正如這個人毫無攻擊性、全然真誠的眼神,只是在表達溫存的挽留。
受沒有抽手,不可否認地心軟了一瞬,但他沒法回應。
半晌,他轉移了話題:“你還說你沒把自己當狗。”
攻說:“我只是把這個比喻運用到底。”攻的頭又向前傾了傾,看起來甚至想用腦袋蹭蹭受的手,“畢竟你看起來很吃這一套,我想努力讓你重新接受我。”
到底吃不吃這一套,受自己也說不好,但他知道不該繼續這個話題。他把手收了回來,對攻說:“我該走了。”
攻:“我家狗狗很想讓你摸一下它。”
受:“別說胡話,你家狗都沒見過我。”
攻:“我天天給它看你照片。我也很想繼續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多說幾句也行。”
可能是剛才對話的影響,受總覺得他說的狗是他自己。受別開頭,不看他:“外面天陰了,我要趁著還沒下雨趕緊回家。難得今天休息,我不想還體會到下雨天騎車的麻煩。”
他的拒絕溢于言表,十分堅決。
攻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所以他站了起來,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望著受,送受出去。
他一步不離地跟在受身后,又幫受解了電動車的鎖,然后問:“那我還能給你發微信打電話嗎?你會拉黑我嗎?”
受:“看情況吧。”
只要不和攻面對面,他應該還是能狠下心的。
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這個現在比他高了小半個頭的男人用懇切的眼神看著他,問:“我可以再要一點補償嗎?”
“什麼補償?”
“你不養我,那可以對我寬容一點嗎?”攻問,“給我一次在心里原諒我的機會。我怕下次不小心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踩到你的雷區,又惹了你生氣。”
受接過自己電動車的鑰匙,把車子倒出來,坐上去,不過沒有馬上發動。過了一會兒,他背對著攻,說了句:“行。”
之后揚長而去。
在這之后,攻給他發消息的頻率高了起來。
發得最多的還是寵物,偶爾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也會特地打好長一段話來講述。空閑的時候,受時不時會回一兩句,回得比較多的還是寵物的話題,因為攻剛養狗,有不少事情不明白。
攻還是經常拿高額的跑腿費誘惑他,在被用這個話題騷擾了三四次之后,受不勝其煩,干脆接了一次,這次的內容是公司的下午茶。因為餐品數量多,受來回跑了三趟,每一趟攻都笑瞇瞇地站在前臺等他,親手接過他送來的甜點和奶茶,找機會和他多說兩句話。
邊上的員工都在看他們,估計覺得攻親自來拿下午茶還和外賣員聊上了很奇怪。
受也納悶:“你一個經理這麼閑?”
攻無辜地盯著他:“拿個外賣而已,這就是閑了嗎?”
受沒工夫管他這麼多,送完了就走,被來來回回的員工行注目禮也多少有點尷尬。
他的支付寶賬號和微信賬號都是同一個手機號,過了一會兒,支付寶收到一筆轉賬,金額六百元,備注是下午茶的跑腿費。
之前說好的明明是三百,就算是三百都有點高得離譜了,攻竟然翻倍給他轉,因為微信轉賬收款前要確認,還特地用支付寶打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