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著墻站了一會兒來適應,接著又去檢查車子,有點損傷,但還可以騎,于是他坐上去,慢慢地騎回了住處。
在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因為傷的是左腿,車身又習慣性地左傾,他險些就沒能撐住這重量,差點再摔一次。
租房在五樓,他上樓的時間比以往多了一倍。他先給自己的傷口消毒上藥,然后提著外賣箱去水池清洗,接著洗澡換衣服。做完這些后,他終于像以往那樣癱在床上,放空自己。
他有點想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她那邊有沒有下雨,妹妹放假怎麼安排,今天晚上吃什麼,他想吃她做的土豆牛腩了。但手機拿在手上五分鐘,他還是關掉了撥號的界面,打開了微信。
二十分鐘前,攻給他回了消息,和他道歉說對不起。他的手指在上面懸停,點開自己發的語音聽了一遍。
受很久沒有罵過臟話了,一般來說他也不是喜歡說臟話的人。他又聽了一遍,垂下頭,打了一行字發出去。
“不好意思,不該罵你。”
攻很快就回了消息:“你遇到什麼事了?”
攻:“嚴不嚴重?受沒受傷?”
受不想說自己的事,回他:“我就是心情不好拿你出氣。”
攻:“……”
聊天框頂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一會兒。
攻:“那你以后都拿我出氣吧。”
受:“……”
受難以置信地確認了兩遍,問他:“你腦子壞掉了?”
攻:“你給我發了語音。如果不是心情特別差,你應該都不想和我說話。”
攻:“你性格很倔,感覺你有事也喜歡憋在心里,這樣不好。你以后可以拿我發泄,反正我不會生氣。”
受揉了揉眉心,上趕著當出氣筒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見,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他斟酌了片刻,回復攻:“我沒有這個興趣。”
“今天兇了你是我的問題,以后不會了。”
想了想,雖然沒什麼用,但受又強調了一次:“沒事別找我。”
攻十分順暢地說:“對不起。”又發,“你什麼時候有空,作為煩到你的賠禮,能不能請你吃飯?”
受:“不行。”
攻:“就當是今天兇了我的補償,好不好?”
攻:“……”
受忍不住想他到底從哪學的這個表情,一個大男人發這種表情怪死了,但視線怎麼也沒能從上面移開。他從床上坐起來,動作有點大,膝蓋上的傷直接發出抗議,疼得他長嘶一聲。
明天估計是沒法跑了,這個樣子去送外賣,十有八九要遲到。
車子也要騎去檢查一下,車身有點摔裂了。
看天氣預報,明天好像還要下雨……
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犯了什麼病,受回復攻:“行吧。”
第13章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周末他總是有不少節目,和同學約好去打球,去下館子,跟朋友一起去電玩城或者唱K。而從大學開始,他的周末安排變成了打工,可能去做服務員,也可能去大街上發傳單。
再到畢業之后,他就沒有周末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送外賣也是個自由職業。有的人一天能跑上百個單子,也有的人把這當成一個兼職,上午跑完下午休息,下雨天直接呆在家里不出去,他加的外賣員交流群里就有不少這樣的人。
而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基本上每天都重復著同樣的生活。早晨起床吃飯,開始跑外賣,一直跑到晚上九點十點才回家,周六周日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單子更多的兩天罷了。
接受攻的邀請,到餐館吃飯,也是很久違的體驗。
騎車過去的路上,受難免有些恍惚,到餐館門口了,他還有點想調頭離開。
然而攻提早到了,可能是料到他會后悔,攻都沒有坐在里頭等待,而是在門口守著。一見到受,他就對著受招招手:“徐期。”
受不知道回什麼,就擠了一聲:“嗯。”
他把車停好,準備鎖車,但膝蓋的傷不允許這高難度的動作,他只能慢慢地蹲下。
攻注意到他的異狀,敏銳地問:“你的腿怎麼了?”
瞞也瞞不過去。受說:“擦傷了。”
攻:“昨天傷的嗎?”
“……嗯。”
攻沒多說,把他扶起來,從他手里拿過鎖和鑰匙,替他完成了這件事。短暫的十幾秒時間里,受站在攻身邊,看著攻蹲下去的背影,有一點兒無所適從。
他已經很久沒有讓人為自己代勞過什麼事,哪怕只是鎖車這種小事。
攻提前點好了菜,一進門,對服務員打了個手勢,服務員就開始準備上菜。攻扭過頭,看他的膝蓋,問:“傷口處理過了嗎?”
“上藥了。”
攻:“對不起,昨天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沒注意到。”
這句道歉完全是無厘頭的,沒人能在發消息之前未卜先知到這種意外。受抿了抿唇,說:“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是不該給你發消息,因為你完全不想見到我,不想和我有任何交流。”攻接了句理應會傷到他自己的話,還笑了笑,“但是我實在忍不住,我太想和你有所接觸了。”
那本來應該是他的臺詞,結果被攻搶了,受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憋了一會兒,也只能說:“你沒必要把自己擺到這麼低的位置。
”
“低嗎?”攻道,“我只是說了一些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