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你承認你故意給我發照片了。”

　　攻：“我憋了兩天已經快憋壞了。”

　　攻：“我是說，你知道，忍著不曬寵物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受：“不曬也不會死，沒什麼難的。”

　　攻很快回：“可是你以前經常給我發，有時候一天發好多張。”

　　受在自己的電動車前站住了，好一會兒，他才打字：“那是小時候。現在已經不會了。”

　　攻的身世在高中同學里不算秘密，畢竟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在學校里。他媽媽是第三者，在原配過世后，馬上就帶著他這個可恥的私生子嫁進了這個有錢的人家，攻就和他媽媽一樣是個人品低劣的小垃圾，手腳也不干不凈，喜歡偷同學的東西。

　　他的哥哥把這些散布得人盡皆知，再用上一些混混的特權，輕而易舉地達到了讓攻被同學孤立的目的。

　　受和他剛認識的那段時間，他總是郁郁寡歡，為了安慰他，轉移他的注意力，受想了不少話題，而其中最常用的理由就是曬自家狗狗的照片。

　　受家養的是一只土狗，長得并不算可愛，也不算帥氣，但是已經陪了他們不少年，聰明又乖巧。攻去他家做客時，狗還舔了攻的臉以示歡迎。

　　攻又問他：“這麼多年沒見，錢多多怎麼樣了？”

　　錢多多是狗的名字，受的媽媽給它起的。

　　這次的回答等了兩個小時。攻猜想，可能是受送完手上的單子，回到租房了，才有空搭理他的問題。

　　受：“年紀大了，早就已經死了。”

　　這是假話。

　　受坐在床邊，對著攻發來的小金毛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把手機丟開，身子后仰倒在床上。

　　狗是四年前得的病。它得的并不算非常嚴重的病，治療需要花兩三萬塊錢，但他家為了他和妹妹的病早花光了儲蓄，還背上了不少負債，于是他們放棄了它，請醫生給了它一針安樂死。

第11章 

　　外賣員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意外。比如天氣預報明明說是晴天，當天卻下了雨；

　　平坦的路上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個凹陷，車子騎過去的時候沒來得及拐彎，狠狠地顛了一個起伏；雨天路滑，原本可以輕松對付的小失誤在這時被放大了無數倍，他把車摔了，外賣箱里的外賣也都灑了一地。

　　好事是，他并非和其他人撞車，沒有受非常嚴重的傷。而壞事是，他是這次倒霉事的唯一責任方，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怪自己技術不好。

　　車子側著倒在地上，他的膝蓋也在摔倒的過程中擦傷了。雨還在一刻不停地落著，灑在他的雨衣上，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受沒有站起來，而是就這樣在地上坐著，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做。一直到有路過的車停下來，過路的好心人擔心地過來問他需不需要幫助，他才搖了搖頭爬起來。

　　膝蓋傷了不太好使力，好心人幫他把車扶起來，推到路邊，他把外賣箱也收拾了撿回來，坐在街邊屋檐下避雨，開始一個個給顧客打電話道歉。

　　雨天外賣不好送，大部分的顧客都表示了諒解，還叮囑他以后要注意安全，至于訂單會去找平臺客服解決。只有一個顧客大概是因為肚子餓等了太久發了點脾氣，受只好加了他的微信把錢退給他，請他不要打差評。

　　這種意外以前不是沒發生過，可能是最近格外不順，也可能是他今天心情特別的差，受打完電話就繼續坐在那邊，連車子都不想檢查。

　　說不出是想死還是想殺人。

　　他不喜歡這份工作，不喜歡這樣東奔西跑沒有喘息空間的生活，但對于目前的他來說，這卻是最適合他的工作。

　　一瞬間他有種很想拋下一切什麼都不管的沖動。他很想狠狠地砸些什麼東西，杯子也好玻璃也好，但他又覺得十分疲倦，就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彈。

　　手機振動了兩下。他剛剛沒想起來停止接單，app自動給他接了一單。他只好又點了幾下手機，想辦法轉單給其他人。

　　就在這個時候，微信的彈窗跳了出來。

　　攻：“下雨了不能出去玩，狗會不會憋壞？”

　　附圖小金毛對著玻璃窗眼巴巴看著外面的照片。

　　受沒回。他現在沒有那個心情。

　　但攻很快又發了別的：“現在在下雨，你還在外面跑單嗎？”

　　攻：“記得小心一點，雨天騎車有點危險。”

　　攻：“要不然雨天你就休息一下吧，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這個天氣，我看你渾身都濕了，讓人很擔心。”

　　手機振動個不停。受看著那幾行字，莫名其妙心頭火起，他咬著牙，呼吸急促起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些話對現在的他來說有點刺眼，就仿佛在嘲笑他的倒霉一樣。但現在的他連打字的余力都沒有。

　　最后他點了語音，好像終于找到了發泄的渠道：“你他媽能不能別煩我，叫你別給我發消息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第12章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受撐著墻站起來，膝蓋上的傷因為這個動作又開始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