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晚偏頭,眼神飄向別處,顯然不想說。
“不是我吧,這個不是說我吧!”穆清余的情緒激動起來,“陸歸晚你千萬不能亂來,我發誓我對你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陸歸晚拿過手機,逐條刪去那些記錄,輕飄飄地勸他:“是意外,你當沒看到,不是你。”
“我他媽敢信這是一個意外嗎?”穆清余起身,“你悠著啊,年紀輕輕開朗點,我跑完比賽腰酸,走了。”
陸歸晚沒送他,人快走到門口才道:“晚安。”
等回宿舍鎖上門穆清余才松了一口氣,他過去水池前洗了一把臉,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得、慢慢打了個寒顫。
陸歸晚是真的不是人啊,狗是真的狗。
瀏覽記錄第一條是:好朋友要是騙了我?
第二條是:打身上哪個部位會最疼。
穆清余彎腰揉他的膝蓋,嘀咕:“真熊啊。”
可能劇烈運動加上脫衣服吹了風,第二天,穆清余好巧不巧就生病了,是感冒。
他渾身哪哪都是酸的,這酸跟他身體細胞契連在一起,讓他連翻身都無比痛苦,穆清余有氣無力癱軟在床喪,盯著天花板上一塊小黑點發呆。
他真的痛得快要死掉了。
不僅身體疼,腦袋也疼,氣管被人堵住了,張口發不出聲音,鼻子一只不通氣,他又只能用嘴來輔助呼吸,胸腔煩悶快要爆炸。
穆清余掙扎著起床,草草用水打理自己,之后翻出秋冬的厚衣服套上。他不太會照顧自己,只憑本能把他裹成一只木乃伊,木乃伊機械地撈起書包背上,迷迷糊糊往外走。
此時此刻,心中只想著學習二字。
一只圓滾滾的穆清余走到門口被空氣絆倒,朝前沖了幾步,站在走廊口突然失去了夢想,他停下步子,醞釀片刻后一點腦袋打了個噴嚏。他于是立即后悔了,往回走,準備請假休息。
掏褲袋找鑰匙時那東東跟著陸歸晚過來,那東東看到穆清余的打扮挺震驚,輕推了他一把,疑惑:“怎麼不動啊,上學快遲到了。”
他的手剛碰到穆清余,也沒用力,就見穆清余的身體猝不及防朝前栽倒,前額撞在房門上,發出結結實實的好大一聲響,就跟一只破布娃娃似的,靜止不動了。
那東東驚呆了:“小晚……是穆清余碰瓷,我沒用力氣,我舉報,這是犯規,你千萬別信他,喂,穆清余,穆清余你別給我玩苦肉計,我們不吃你這一套。”
穆清余燒紅了一張臉,茫茫然地轉身:“你推我是不是!”
那東東百口莫辯:“我那叫推嗎?”
穆清余耍無賴:“不管,你就是推我了!”
那東東擦了一把臉,忍住心頭無語的情緒,他似乎有一點點理解昨天謝黎的反應了。
陸歸晚站在旁邊等了一會,察覺到異樣:“穆清余,你怎麼了?”
“啊,我?”穆清余找到聲源處,一雙眼被燒得瞇不開,“我還活著?”
那東東涼颼颼道:“死了,歡迎來到天堂。”
“陸歸晚,你摸摸我。”穆清余沒理他,只跟陸歸晚說,“摸我額頭,我發燒了。”
陸歸晚走過去,一手穿過他腋下把他撐住,手背碰他額頭:“是燒了。”
他讓那東東先走,翻到穆清余兜里的鑰匙開門進去,穆清余腳步踉蹌,自己摸到床鋪躺上去。在一陣令人作嘔的天旋地轉后,他躺在軟被上舒服地嘆了聲氣。
陸歸晚給他喂了點熱水,問他接下來的打算,穆清余懶懶的:“想睡覺。”
“睡覺可以。”陸歸晚說,“先吃藥。”
“不要,不吃藥,躺一會就好。”穆清余把身體弓起縮成一團,他的臉頰被生病蒸得潤潤,眼睛浸水濕漉漉,后頸的皮膚被光一打,白得像是覆了一層雪。
他在那兒納悶:“我身強體壯怎麼會生病?不用吃藥,睡一覺就好。”
陸歸晚強調:“吃藥。”
“不吃。”穆清余像一頭該死的倔驢,和他硬碰硬,也不清醒,本能逃避,“吃藥我會哭的。”
“哭你個頭。”陸歸晚說累了,不想管他,“行,那你躺著,我去上課。”
穆清余臉紅紅的,一撅蹄子把臉埋進被窩里,用嘴哼唧哼唧地出氣。
完了,真被燒傻了。
陸歸晚走到門口,手碰上把手,停頓一會轉身:“我去上課,你一個人可以嗎?”
穆清余擦擦鼻子,甕聲甕氣道:“只能保證我還活著。”
“呦。”陸歸晚被他逗樂了,回來,“那行,兩個選擇,你在這里等死,或者我送你去醫務室,你為什麼不想去,我陪你去過兩次醫院了,沒見你排斥。”
“那我還是選擇等死。”穆清余身體一松兩手空空,安詳。
陸歸晚在他旁邊坐下:“穆清余,你這麼黏人?故意說那些可憐的話不讓我走。”
穆清余郁悶:“誰生病時不都這樣,沒有力氣,腦子很亂,反應遲鈍,想睡覺。”
“不,我生病的時候不會這樣。”陸歸晚的掌心探上穆清余額頭,捂了一會,“燒得有點嚴重,真會燒傻的穆清余,你要是燒傻了以后就是漂亮蠢貨。還有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
穆清余搖頭:“沒有。”
陸歸晚問:“所以想吃什麼?”
“肉。”穆清余瞇著眼睛認真描述,“一口咬下去,滋啦滋啦冒熱汁的肉。”
他繼續神志恍惚地回想:“還要吃城北王記包子鋪里剛出爐熱騰騰的混沌,他家餛飩里面的汁水都是現熬的,一口咬下去特別鮮,要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