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訊號時有時無,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在靠近……有經驗的戰艦技術人員都知道這是裝了訊號屏蔽器的結果:那是什麼人需要這樣鬼鬼祟祟?
這足夠讓大家提起警惕之心, 于是當它們的距離離護航戰隊越來越近并已經完全超過了“友好圈”時, 探測艦對他們發出了警告,并第一時間詢問對方的身份。
然而沒有回答。
在手中握有星際海盜發來的預告函的前提下, 整只護衛隊第一時間開啟了戰斗模式,所有的武器裝備進入預裝階段——
戰艦之上,剛剛放松還沒超過一分鐘的氣氛倏然收緊,每個人都奔走著回到自己的崗位之上,武裝人員進入武器儲藏室, 而暫時沒有工作任務的輪班工作人員則紛紛地回到了船艙內,系好安全帶……
沒有人說一句多余的話。
除了指揮官們嗓音低沉的交流聲,戰艦之上,只有軍官士兵們來回奔走的聲音。
戰爭仿佛隨時都要一觸即發!
……
而此時此刻。
混亂中的人們并沒有發現,此時在主戰艦后船艙里,情況也正一片混亂——
還溫熱的鮮血飛濺得滿地都是,金色的巨狼將棕色皮毛的南方狼踩在腳下,兩頭狼撕咬在一起!
舌頭猩紅,金色巨狼下巴下面沾滿了唾液和分不清是誰的血液,它森白的獠牙之間呼出的全是灼熱血腥的氣息,皺起的鼻子之中發出低低的咆哮獸吼!
難為扎莫訓練有素,在信息素強度完全被碾壓的情況之下,迅速地從法伊瑟是個Alpha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
然而,法伊瑟無論從體型還是力量上,都高于他太多,只是撲成一團之后,扎莫瞬間便被他踩在腳下!
獠牙劃破了法伊瑟的下顎,鮮血涌出的同時,巨大鋒利的狼爪拍在了他的腦袋上,一聲低低的獸吼咆哮,棕色皮毛的巨狼從眉間到下顎,立刻出現幾道深深的血痕……
房間內,桌子、椅子、書籍和杯子都被撞得一地都是,血腥味混入了信息素的味道——
這會兒如果有隨便一個Beta路過房間門口,恐怕是要雙膝一軟直接癱倒。
而就在法伊瑟帶著扎莫,纏咬著雙雙跌向房間里的桌子,將桌子壓得粉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地一聲——
“……”
白爵就在這種情況下又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
那感覺并不好受,事實上他簡直想要在自己醒來的一瞬間就把自己捶暈過去……身上就像是高燒到100°,血液仿佛都在血管里沸騰,頭暈腦脹,眼前的視線像是被人拉了窗簾,一半是被遮住的黑,另外一半則是白紗狀……
就連喉嚨里,呼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仿佛在燃燒。
白爵使勁兒眨眨眼,只能看到在床邊不遠的地方,條金色東西壓在一條深棕色的東西上面,兩條狼影模糊重疊——
然而,那股熟悉的、被白爵視為不可說禁忌的信息素味,和各種噩夢之中完全重疊的金色巨狼狼影,卻活生生地讓白爵打了個哆嗦。
他害怕。
他恐懼。
從未像此刻一樣懦弱,恐懼得想讓他夾著尾巴,哀嚎著找一個地方藏起來……
不,不應該這樣,他是一個Alpha,怎麼會想夾起尾巴呢?
伴隨著腦內的一陣劇痛,幼時七日生存訓練營的記憶忽然涌現——
【是一頭Alpha,小崽子,快跑!】
【我也打不過它……】
呼哧,呼哧……
爪子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沒命地向前奔跑……
【它殺紅眼了,那個Alpha,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我恐怕它是突然迎來朔月期了,朔月期中的Alpha為了減輕自身痛苦,本身野性不受控制,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有可能……】
爪子開始發軟。
從鼻腔之中的氣息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像是破舊的拉風箱——
眼前幕布仿佛在被落下……
距離整個生存訓練結束還有十分鐘……
十。
九。
【他追上來了。】
八。
【摁下棄權裝置,快摁!小崽子,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活下去!】
七。
如同惡魔的喘息,死亡的通知,紅色的巨狼被金色的巨狼撲倒,金色巨狼的巨大爪子撕碎了紅色巨狼的腹部皮毛,鮮血涌出……
將紅狼踩在腳下,它轉過頭,那雙血色的狼眸,月光之下,叫人輕易忘記心臟維持跳動。
它一步步走來——
直到被強忍著痛的紅狼咬住尾巴,它發出了不耐煩的咆哮,像是面對一只螻蟻,回過頭照著那紅狼拍了一巴掌,鋒利的利爪在紅色巨狼的眼睛上下劃了長長一道血痕,紅色巨狼痛苦哀嚎一聲……
五。
四。
在金色的狼毛靠近時,掙扎著摁下了棄權裝置,溫熱的皮毛覆蓋下來,帶著血腥和野性的唾液滴在鼻尖——
不是夢。
不是噩夢。
是現實。
暗殺星,金色的巨狼,朔月期……
“唔嗚……”
腦子里甚至沒有來得及思考清楚怎麼回事,思緒忽然被一股強烈的熱度打碎,那熱量分布在全身,讓白爵發出痛苦的呻吟——
身上好像有一萬只螞蟻在爬,叫囂著,饑渴著,渴望著……
鼻尖嗅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甜蜜氣息,那陌生的、只在芬迪爾身上嗅到過的氣息混合著栗子的奶香味,那一瞬間就像是被人捏緊了心臟,絕望,絕望一瞬間侵蝕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