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你過生日，我們也是這樣子走了一路，”林方唯看著前方，“那邊廣場還有樂隊，記得嗎？”

　　沈哲杭點頭，他當然記得，林方唯還唱了一首歌，鬧著鬧著就上熱搜了。

　　現在時間太晚，冬日街頭夜風凜冽，這條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只有他們兩人在林蔭道里擁吻。

　　沈哲杭怕冷，露在外面的鼻頭凍得微紅，盡管被林方唯擁著，半個臉頰還是給風吹得生疼。他拽著林方唯的風衣，低聲問回不回去，要拍照就趕緊的，杵在這里干嘛？

　　林方唯抬頭看著天空，輕聲說：“杭哥，聽說夜里會下雪。”

　　“……你別告訴我在等它下下來。”

　　“嗯。”

　　沈哲杭要回去，搞什麼真是，要看雪回去不能看？哪有人站在大馬路上昂著脖子等的？！

　　原諒他實在不懂什麼浪漫情調，他只知道很冷，凍感冒了下個星期年終會議都沒辦法參加。

　　正在這時候，一顆小小的雪粒慢慢悠悠飄下來，輕飄飄隨心所欲在空中舞著，掠過林方唯的眼前。

　　林方唯驚喜：“杭哥，下雪了！”

　　沈哲杭也抬頭，又一顆雪粒飄下來，不一會兒洋洋灑灑結成片墜下來。四周寂靜無聲，他們兩人也一言不發，靜靜聽著雪落下的聲音。

　　他們頭頂上落了白，發梢、眉梢都掛著雪粒，林方唯終于拿出手機先拍幾張雪景，再摟著沈哲杭拍幾張。沈哲杭時不時昂頭看著天空，他還是頭一次這麼仔觀察下雪的場景，如果不是林方唯的話，或許這輩子也不會有這種親近落雪的機會。

　　他總是太過理智，不懂什麼詩情畫意、風花雪月，無法想象漫步風霜雨雪是什麼感覺。

但和林方唯在一起之后，他的感性一點一點補足自己缺失的部分，帶他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彌足珍貴的回憶。

　　世間喜歡也許不止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破壁當啷響，還有隆冬夜墨輕羽雪，未若柳絮舞飛揚。

　　“想走回去嗎？”沈哲杭笑著問。

　　林方唯握住他的手塞進口袋里：“杭哥想嗎？”

　　沈哲杭已經動起來，說走就走。兩人漫步在漫天飛雪里，看見對方頭上的斑白，仿佛能想象到幾十年后被歲月偷取青春的場景。

　　后來雪越下越大，林方唯怕沈哲杭生病，拉著他快步奔跑起來，躲進路邊小店的屋檐下。

　　林方唯幫他撣掉頭上的雪，沈哲杭打了一個噴嚏，鼻尖更紅了。林方唯解開風衣外套，要把杭哥裹在懷里，沈哲杭才不肯，讓他自己扣好了，再去住院他可沒時間伺候。

　　今天出門沒有帶傘，這里離家只有一條街，但惡劣天氣車也打不到，只能在屋檐下等著雪勢轉小，再走回去。

　　“我在英國念書的時候，遇到下雪天，經常一個人走回去。”林方唯靠著墻，輕聲說，“那時候一直在想，會不會走著走著，杭哥會突然出現，幫我撐一把傘，像小時候一樣牽著我回去。”

　　這個愿望在英國每個冬天都會反復出現，可惜現實殘忍，他獨自走過無數個下雪天，都沒有等到過沈哲杭。想給他撐傘的人很多，但卻始終不是心里最想要的那個。

　　沈哲杭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錯失的那幾年，什麼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是他放開林方唯，是他因為性別分化對這段緣分產生質疑，他心里一直帶著內疚的情緒，不論是之前，還是已經在一起，這句“對不起”一直橫在心里。

　　“我想回來找你，但當時年齡太小，時機還不成熟。我希望回來就不要再離開，把你真真切切握在手里。”林方唯拉著沈哲杭的手，低頭看著戒指，“現在終于做到了，杭哥，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到底有多開心，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沈哲杭摸摸鼻尖，鼻尖紅著，耳尖也開始泛紅：“你給了啊。”

　　他說不出口那句，生命中最好的就是你，但他知道林方唯一定懂。

　　果真，林方唯眉眼彎起，摟住沈哲杭：“這是我得到的最高評價。”

　　“Ｙ”“Ｘ”Ｄ”“Ｊ”。

　　雪越下越大，沈哲杭看看手機，夜里兩點。幸好明天休息，否則的話趕什麼早會絕對是要了他的命。

　　林方唯也等不下去了，脫下風衣罩著兩人一起跑回去。沈哲杭讓他慢點，腿還沒好別摔倒了。林方唯笑了笑，拉著他跑得更快。

　　到家之后林方唯的兩頰凍得通紅，沈哲杭捧著他的臉搓了好一陣，回暖之后才放水讓他去洗個熱水澡。

　　趁著他去洗澡，沈哲杭打開林方唯的手機，把他拍的幾張照片傳到自己手機里。猶豫半晌之后摸摸鼻尖，自己編輯一條微博發出去。

　　就當是生日禮物好了，他知道比起那些貴重物質，林方唯一定更喜歡這種別出心裁的心意。

　　不過發出去沒多久，沈總就后悔了。他一個老板，從來只關注股票和財經，什麼時候開始弄起這些風花雪月了……沈哲杭捂住額，撤了吧又顯得欲蓋彌彰，等下林方唯看見了讓他怎麼好意思面對？

　　林方唯帶著一身水汽出來，腰間圍著浴巾在擦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