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鈞沒再說什麼,自然地推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
姜母低下頭繼續打毛衣看視頻,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頭來,眼神中透出些微的疑惑。剛剛那一眼,她似乎看到季鈞的脖子靠近后頸的地方有斑駁的紅痕,而且,細想一想,季鈞那用手遮擋脖子的動作也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姜母的神情有些驚疑不定。身為一個過來人,她很明白脖子上突然出現的紅痕代表著什麼,正是如此,她才隱隱覺得不安。
她僵坐著,連已經播放到尾聲的視頻都沒去管。
十幾分鐘后,季鈞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出來,姜母驚了一下,立刻掩飾般地挽著毛線戳了一針,這才假裝自然地抬起眼,目光飛快地在季鈞脖子上掃了一圈——但只見到他臉和脖子都是紅通通的一片,似乎是用力搓洗過,并不能看出什麼。
姜母的眼神猶疑不定。
季鈞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打了個招呼,就回到房間去了。
洗手間里傳來老式洗衣機吭哧吭哧洗衣服的聲響。
姜母呆坐了半晌,低頭拿著毛衣針緩慢地戳了兩針。是不是看錯了?她問自己。
但是,季鈞膚色白皙,即便客廳的燈并不十分明亮,那斑斑點點的深色痕跡也仍然顯眼。
姜母越想越是坐立不安。
她左思右想,最后起身去切了一盤水果,端著往姜嶼房間走去。只是,距離兒子的房門越近,她的腳步就越遲疑,也越沉重。
親眼確認了,能怎麼樣?
她不知道。
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她、她要怎麼做?憤怒,指責,哀求,痛哭流涕?把那個孩子遠遠地趕出去,再不讓他跟小嶼見面?
姜母有些茫然。
十幾年的傳統教育和幾十年的生活環境都告訴她,AO結合才是正確的,Alpha和Omega在一起才能誕育子嗣,才不會被人們視為異類。
但是、但是……
她也說不清究竟在猶豫什麼,只知道心里亂糟糟的,好像有千百個念頭攪和在一起,將思維攪成一團沒有線頭的亂麻,更攪得她心神不定、甚至有些惶惶不安。
姜母猶豫地抬起手,僵硬的手指遲疑地碰到房門,半晌才輕輕叩了兩下,“小、小嶼……”
“嗯?”屋內姜嶼應了一聲,接著,響起椅子被拖動的聲音,似乎他正往門口走來。
姜母不知怎麼突然慌了起來,腦子懵了一下,慌不擇言地道:“那、那個,我、我切了水果,你和小鈞……記得出來吃啊。”她說完,也不敢再停留,慌慌張張地端著果盤回到客廳,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悶著頭在原地轉了兩圈,沒過兩秒鐘,又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
姜嶼聽到姜母是叫吃水果,便沒放在心上,轉回來繼續坐下刷題。
倒是季鈞看了看房門,若有所思。等到兩人睡下時,他才似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如果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姜嶼抱著季鈞的腰,腦袋蹭著他的肩窩,這時候已經困得狠了,聞言勉強睜開眼,有點迷瞪地看了季鈞一眼,咕噥了一句:“那就……爭取讓她同意啊。”
季鈞微微一頓,旋即失笑。這確實會是姜嶼給出的答案。
他摸了摸姜嶼的頭發,順手把人往自己懷里攬了一把,嘴唇在對方耳廓親了親,柔聲道:“嗯,快睡吧。”
——
姜母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第二天上班時,也有些心不在焉,連工作效率都降低了不少。
下了班后,姜母回到家中,姜嶼還沒回來。她把飯蒸上,又從購物袋里翻出剛買的豬肉洗洗切切,切著切著,她的動作就漸漸慢了下來,最后停下來發了一會兒呆。
片刻后,她用圍裙擦著手,站在了姜嶼的房間門前。猶豫了片刻,她最終還是伸出手,推開了門。
姜嶼的房間,她只有偶爾掃除的時候才會進來,也只是拖一拖地,看到椅子上有沒洗的衣服就順手收出去清洗干凈,并不會私自翻動物品。
姜母在門口略停了一下,走了進去。
她沒有過多的搜尋,一眼就看到了書桌上的一幅畫。那原本應當是一副掛畫,卻因為主人還沒來得及掛起來,只能暫時靠著墻放著,因為尺寸的原因,一進門就能看到。
姜母看著看著,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稍晚時候,姜嶼回到家,隱約感覺姜母情緒不對勁,便問了一句。
姜母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
姜嶼擰著眉,盯著她看了一眼,腦中不由得開始回想上一次得到姜維民的消息是什麼時候。確定人好好地在號子里蹲著,他就放了一半的心,仍然叮囑了一句:“媽,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跟我說,不要總是想著自己能對付過去,你兒子現在長大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姜母避開他的眼神,含糊應了一句。
姜嶼就知道她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不由得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快吃完飯的時候,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的姜母實在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嶼。”她猶豫了一下,目光也有些閃爍,“你和……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