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沒見了,其實靳辰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只不過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而他連頭也不抬,斷絕了靳辰的最后可能。
靳夫人又出來打圓場:“對對對,川兒,你弟弟是你帶出來的,他聽你的,你有什麼能教他的,他會認真學,你走的這段時間阿辰沒有荒廢時間,都有好好按你說的做,就怕你失望……”
“這個位置本來就沒有時間可以荒廢,我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又有幾天荒廢過?”靳澤有力地反擊,徹底堵住了母親的話,這也算是他自己的怨念,他在這個位置上辛苦過,也懶得聽別人找借口。
但他把態度擺上了明面,就是不待見自己這個弟弟,靳夫人也受到了波及,沒法多為靳辰說一句話了。
這里,每個人都有掀桌子的理由和權利,但誰也沒有那麼做,因為紛爭只會引來更大的紛爭。
他們深知這個道理。
云肴站起身,拍拍靳澤的肩膀,“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而后彎腰對靳澤道:“我在外面等你。”
他走到了外面,率先離席,因為他云肴知道,他坐在那里,很多話才不好說,在家老的眼里,他是外人,在靳辰眼里,他是舊情人,公或者私,都沒有一個好的身份面對紛爭。
他在外面站了一會,不知道里面怎麼樣了,席間他沒有說一句話,是因為靳辰一直在說話,而他答應了靳澤,要對他表現出無視來,他做到了,一句話也未曾接,這種感覺不錯,他的確一句話都不想應承,哪怕一句寒暄,一句一年后的“好久不見。”
片刻后,靳澤走了出來,他來到云肴的身側,說道:“就吃那麼點,飽了?”
云肴笑笑:“是啊,你沒聞到嗎?那麼重的火藥味,我光聞著味都飽了。”
靳澤看他一眼。
云肴感慨道:“你們這一家人真有意思,相互試探,連老一輩的都要看你眼色,肚子里有話都不會直言,莫非因為我在場,他們不敢說?”
靳澤摸出一根煙來,剛把煙含在嘴里,就被眼疾手快的云肴拿了下去,云肴眼神不善,“待會要跟你母親談話,抽什麼?”
靳澤就要奪回來,摸向云肴的手腕,“不談了,走了。”
云肴背著手,不同意道:“來了就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們家我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今天是你唯一的機會,把這一切安排好,有了準話,我們就走。”
云肴摸向靳澤的胸膛,翻出他衣服里的煙盒,把香煙放了回去,而后拍拍他的胸膛,“聽到沒?”
這時,席似乎也已經散了,一個傭人來通傳:“少爺,夫人喊您過去。”
云肴拍拍他的胸膛道:“去吧。”
靳澤側眸對傭人道:“知道了。”
他揉云肴的腦袋,云肴也很聽話,任他發泄,上下其手,他沒有反抗,目送著靳澤回了屋。
云肴知道這是最后一戰,他也早知道結果是什麼,這是他們回來的目的,靳澤雖然表現得很不情愿,但最終還是要妥協,至少這兩年,他沒有辦法對集團完全放手。
因為靳家的集團,是京州首屈一指的,涉及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人,太多的影響和波動,如果只是個小公司,隨便誰坐鎮就罷了,管理起來也沒那麼困難,可靳家這個集團不一樣,人情世故,單單這一方面的水就深得很,普通人根本撥不清,還容易被淹死。
站在豪華莊嚴的別墅里,云肴生了格外悲觀的感受,這個地方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可他困住了靳澤,在這個家庭里成長起來的人心理總是有點疾病,靳澤的姑姑,靳澤,還有他弟弟。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不過有錢人家的難不在生存壓力上,在精神壓力上,都能逼瘋了人。
“云先生回來了。”這時,韓叔走了過來,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韓叔有點變了,云肴說不上來,大概是年紀方面。
“韓叔。”云肴尊敬地喊了一聲。
韓叔說:“早就聽說你要回來,夫人大張旗鼓地要迎接你,家里的菜都提前買好了,怎麼一個人在這站著?”
“他們在屋里談事,我不方便進去。”
“跟家主嗎?”韓叔一出口,又意識到了不妥,“嗐,我是習慣了叫大少爺家主了,家里人也都習慣了難改,都不知道口誤多少次。”
“理解。”云肴說,他也很難相信,他始終覺得,這個位置上只該有靳澤,他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哎,說到底,還是大少爺適合這個位置,”韓叔感慨道:“二少鍛煉的時間少,脾氣又不太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黃了多少生意,他現在情況不穩定,夫人一直著手給他安排國外的治療,想把他送出去,這大少爺回來了,也能讓二少騰出時間了。”
“靳辰?”云肴道:“他有什麼病?”
韓叔道:“哦,二少從院里出來后帶了點后遺癥,會夢魘,情緒有時候會很暴躁,說是被院里的人嚇的,這段日子一直在治療,不過沒見好,夫人才著急把大少爺叫回來。”
“這樣。”云肴想,自己的本事真大,這兩兄弟,一個接一個,由他而患上心理惡疾,現在靳澤好了,他弟弟不行了,說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