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肴客套地說:“你也是。”
靳澤或許是聽不得兩人的客套,打斷了這并不誠心的關懷,直奔主題:“找我?”
云肴和葉玉濤也沒有多熟,也不是很想和他敘舊,靳澤的打斷剛剛好,他點點頭:“嗯,我想回家一趟。”
靳澤問:“蘭溪?”
云肴又點頭:“對。”
蘭溪是他的老家,不在京州,更是許遠的距離,去的話不可能當天返回。
靳澤問:“幾天?”
云肴臉上沒什麼回家的喜悅情緒,這跟他是不是長大成人沒什麼關系,僵硬地說:“三天吧。”
來回在路上就要耗費兩天的時間,三天一來一回,算起來他能在家待的時間只有那麼一天而已。
“三天夠做什麼?”靳澤問:“路上不需要時間?”
“我辦完事就回來了。”云肴知道回家必定有事發生,他的臉上又怎麼會有什麼期待和喜悅。
靳澤想看透他在想什麼,追問一個秘密似的執著:“怎麼去?”
云肴說:“坐車,大巴。”
靳澤想也沒想:“萬叔送你,一周內回來。”
“不用那麼久……”
“萬叔開車不累嗎?”靳澤有力地反問,云肴沒話可說了,他攥緊拳頭,低頭站著。
靳澤召來了萬叔,跟他囑咐了兩聲,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靳澤也就離開了。
葉玉濤還停留在原地,他不知道怎麼發表看法,在這兩個奇怪的人之間。
“回去了就多待幾天,”葉玉濤說:“你應該也很久沒回去了,既然有機會回家,不用著急回來,他不會怪你什麼。”
可是云肴在乎的并不是會被責怪,他在靳澤的心里形象已經夠壞,沒有什麼再下降的余地了,他要早點回來,只是比起那個不屬于他的家,他寧愿被困在靳家這個悶籠里。
葉玉濤離開前對云肴說了句:“有空我們單獨聚聚。”
而后他走了出去。
萬叔因為聽到了吩咐,過來問云肴時間,打算什麼時候啟程,云肴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明天吧。”
他從不著急坐上回家的列車,因為沒有什麼期盼。
家中也無人,真的在等待他。
期望他的回來。
第二天一早,云肴就和萬叔從靳家出發了。
從京州到蘭溪,開車大概六個小時,云肴不會開車,一路上他讓萬叔在服務區多停留一會兒再走,萬叔的年紀比他大很多,他想是不能太勞累的。
路上萬叔跟他閑聊,問他上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云肴面無表情地說是上年中秋節,萬叔聽出了端倪,回頭看了眼后座的人。
“中秋?你上年的新年沒有回家?”
云肴搖搖頭:“沒有。”
萬叔感慨:“工作這麼忙呀。”
云肴沒有解釋:“嗯。”
他想,家長里短那些事,陌生人不會想知曉。
他坐在車里的心情是低落的,從要回家這個消息開始,萬叔就覺得云肴的興致不高,但云肴不健談,他也就沒在別人心情不好時一直追問,本分地開著車,把云肴往那個熟悉,卻并不想念的地方送。
云肴隔了這麼久回家,也沒有買什麼東西,萬叔要去幫他準備,他沒同意,說家里沒有人需要,于是兩手空空的回來了。
下午四點的時候,兩個人終于抵達目的地,云肴關上車門下車,讓萬叔先回去。
“我在附近找個住處,你什麼時候要走給我打電話就好。”萬叔來時已經安排妥當。
云肴沒有意見,看著萬叔的車開走,他才轉頭往小區里走。
那煙火氣濃重的小區很是熱鬧,門口進進出出的家庭人員,兩旁種的松柏,陽臺扶手上掛著的被子,還有一群孩童嘰嘰喳喳地嚷著,追著。
云肴覺得很吵。
這里并不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蘭溪大了去了,他的家在哪個方位,云肴都快要漸漸模糊,面前這個小區,比他家那個要稍微高檔,但是他只來過一次。
就是上年的中秋節。
云肴靠著記憶摸索,按了九樓的電梯,一旁在等電梯也不再是熟悉的鄰居面龐,他們打量自己的目光和他一樣,彼此都以為對方是外來者。
上了電梯后,云肴安靜地等待著,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不停地訓斥著背著書包的小孩,因為小孩實在太鬧騰,在電梯里蹦蹦跳跳,云肴對小孩很沒辦法,默默地退到了角落。
電梯門開的時候,云肴終于告別了那吵鬧的小朋友,他頭也不回地走到了房門前,然后站在那里愣住了。
他的手遲遲抬不起來,懸在空中,他害怕打開門后看到的畫面,但是幸好,不是他想的那樣,那一家人沒有和諧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話,或者聊天,房門被從里面打開,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您好?”來開門的男生是云肴不認識的,對方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很快兩個人就明白了。
云肴透過男生看見屋子里亂糟糟的畫面,煙霧繚繞之中,幾個男生趴在桌子上抽煙,那張桌子上散落幾個煙頭,還有罐裝的啤酒,其中一個面容俊秀的男生正夾著煙點燃,那是云肴唯一眼熟的人。
對方也很快發現了他,那一瞬間,眼眸里飛快閃過一道驚喜的光,而后,男生“噌”地站起身,沖門前的云肴叫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