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竹支支吾吾地“嗯”。
“給小銳買了這件睡衣他就沒穿過,我還以為就要浪費了呢。”嚴媽媽拍拍他的肩膀,“現在至少穿了一次,也不算浪費,買而無憾了。”
小白圍著他轉,充滿好奇,好像才十來分鐘不見已經不記得他這個人了。“嗷嗚”一聲,它驟然張口,咬住了楊竹睡衣后的尾巴,使勁往后扯。
薩摩耶體型大勁兒大,楊竹猝不及防被扯得后退兩步,一惱,手往后伸反抓住自己尾巴根部。這狗莫名其妙咬他尾巴干什麼!楊竹使勁一拽,一把搶回來,怒瞪它,小白還沒察覺他的怒意,汪汪叫著,高興地吐著舌頭。
楊竹有了警惕心,一只手抱著尾巴雙眼緊盯小白。尾巴不長,褲根就此被抱得往上提,露出腳踝。嚴媽媽看得直笑,呼了兩聲,小白又啪嗒啪嗒跑到她腳邊。
“它就是喜歡亂咬東西,狗都這樣,不要介意啊。”嚴媽媽道。
楊竹嘀咕:“我不跟狗較勁。”腳步后撤一步,又說,“我回房間去啦!”
“去吧去吧,等會在房間里玩游戲的話不要玩太晚哦,明早還要上課。”嚴媽媽拍拍小白攢動的腦袋,“賴床的話會被小白壓床的!”
楊竹連連點頭,跑回房間門前了,卻站了幾秒。突然,他猛地回頭,直視著嚴媽媽。
嚴媽媽疑惑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楊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說:“阿姨晚安!”
“啊,晚安哦。”嚴媽媽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原來是晚安,彎著眼睛應他。
他從來沒說過這句話,因為沒有說的對象。
楊竹回了嚴銳房間,坐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還把那尾巴護在手里,馬上松手。
嚴銳打開浴室門,擦著頭發走出來,看見楊竹坐在床上,略帶點兒落寞。
“怎麼了?”他問。
楊竹悶悶不樂,腳對著空氣一踢一踢的,力道頗為認真,好像真有個看不見的東西在接受他的暴力。
他說:“就是突然想到,你家真好啊。”
“那又怎麼了?”
“阿姨很好,叔叔也好,羨慕。”楊竹整個身體往后躺,背撲在床上,大聲說,“我今晚在你家住也沒報備,到現在都沒人給我打電話,真自由啊!”
在嚴銳家,連狗都比他自己的家人要來得熱情。
楊竹哼哼兩聲,在他床上翻了個面,又換為側躺,枕著手臂看嚴銳。
他已經吹干頭發了,水分蒸發后黑發自然而然變得蓬松柔軟了起來,不會順應心情而炸毛,乖乖垂著,貼著臉頰。嘴唇往旁邊撇,形成一個強裝不在意的不開心角度,右半邊臉頰就此鼓起一個小氣包,過了幾秒又消下去。
楊竹要求道:“安慰我。”
放在以前他會恥于將這樣的話說出口,但在嚴銳身邊,傾訴變得不再那麼難。
嚴銳在他旁邊坐下來,濕毛巾拿在右手,剛擦完的頭發有幾縷隨意地凌亂翹著,與他向來嚴謹到每一個細節的形象不太符合。
從楊竹的角度,正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處在剛硬與秀氣之間,保持一個完美的平衡。隨后嚴銳低頭看他,背著光,輪廓被勾畫得清晰漂亮,一雙眼睛更像是剛從水中撈出濾凈一般,干凈清冽,且沉穩內斂。
有種不可思議平靜人心的力量。
楊竹意識到,他好像經常用這樣的……這樣的角度和環境看嚴銳。
仰視,逆光,等待嚴銳的開口 。
嚴銳就和他的光一樣,對他來說無可取代,因此就算是真正的光,在嚴銳的比襯下也會黯然失色。
好像就看了幾眼嚴銳,他已經沒那麼消沉了,基本好起來了。但楊竹仍然渴望他的話,他說話時那個穩重神態是永遠看不夠的。
快點安慰我!快點安慰我!
等不及了,另一只手探過來扯扯嚴銳睡衣衣角,這人總算微微啟唇。
楊竹還沒聽到他的話,就見他的手像黑影一般在眼前一閃而過,一秒鐘就扯住脖子后的狗狗帽唰一下給他罩上。……?
楊竹蒙了,傻呆呆地抬頭。
嚴銳干了什麼?
軟帽檐遮了他的額頭,壓著他的頭發,眼睛從細碎發絲間露出來,顯得茫然而迷惑。
嚴銳的手還覆在他頭上,揉了兩把,他動也不動,只有發絲末尾在眼前掃來掃去。
“有進步了。”嚴銳說,“這次知道要安慰。”
楊竹:“當然……”
嚴銳解釋:“要安慰的樣子很適合把睡衣帽子戴上,所以就動手了。”
這到底是不是值得信服的理由,楊竹也不知道,怔怔地也摸摸這帽子,順勢摸到嚴銳的手。
然后他就認同這個理由了,訕訕地:“哦……”
突然很想爬起來撲倒嚴銳強吻他。
嚴銳又說:“需要把你抱起來親作為安慰嗎?”
他用司空見慣的語氣說這話,楊竹一時又沒法分清他是不是認真的,反應過來后,頓時把自己剛想的拋到腦后,飛快張開兩只手,紅著臉瞪著眼等抱。
嚴銳把手里的毛巾隨手丟到一邊,手插入他腋下,將他擁在胸前抱起來,親親他的嘴巴。
楊竹心里頭開始“!!!!!!!”!
“我們是不是進展太快了。”楊竹和他面對著面,好一會兒才說,“今天親幾次了。